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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镜花劫

燕九霄踩着琉璃瓦上的霜花倒悬檐角,袖中金丝缠住梁枋处新结的蛛网——这网丝泛着靛蓝磷光,分明是东厂密探惯用的"天罗引"。他舌尖卷着半片柿霜糖,看殿内八面鎏金铜镜将月光折射成蛛网状,曹公公蟒袍上的螭龙纹在镜中扭曲成九头蛇。

"燕千户夜探禁宫,是想看杂家梳头还是更衣?"

曹无伤捏着翡翠梳篦划过白发,梳齿间突然迸出三根淬毒银针。燕九霄翻身躲过时,后颈撞上凭空出现的铜镜,镜面涟漪般漾开,映出他三十年后须发皆白的模样。

"督主这梳头的手艺,比净身房的刀法还利落。"燕九霄屈指弹碎第二面铜镜,碎片却悬浮半空组成新镜阵,"就是镜子摆得忒小气,改日带您去秦淮河开开眼?"

话音未落,八面铜镜突然急速旋转,镜中浮现出百乐门舞池的霓虹光影。燕九霄瞳孔骤缩:水晶吊灯下穿旗袍的女子正在调酒,腕间翡翠镯子分明是青鸾那支断簪重铸的。这幻象他三日前在永陵地宫的水银池里见过1。

曹无伤的尖笑声刺破幻境:"燕大人看得这般入神,莫不是瞧见相好的投胎转世了?"第三面铜镜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化作1927年外滩的汽车洪流,燕九霄左臂顿时鲜血淋漓——那些玻璃碴子竟真能伤人。

青鸾捏着金针的手突然颤抖,药鼎中菌丝灰烬凝成的燕九霄虚影正在消散。她扯断三根白发缠住鼎耳,发丝遇热竟发出琴弦崩断般的锐响。鼎中药汤沸腾如血,映出乾清宫偏殿的镜阵——三十六个燕九霄在镜中互相厮杀,每个倒影鬓角都生着白发。

"他等不到五百年后的劫数了。"玄微子的拂尘扫过药鼎,菌丝灰烬突然聚成北斗吞月图,"曹无伤用墨家机关术仿造了未来器物,这镜阵能加速长生秘药的反噬。"

青鸾咬破指尖将血滴入药汤,血珠却凝成冰晶坠地。她抓起药杵砸向青铜镜,镜面裂纹中渗出黑色黏液,眨眼间爬满整个地窖墙壁。黏液里浮出燕九霄的声音:"青鸾,千万别碰那些镜子......"

燕九霄踩着镜面残片跃上横梁,左肩伤口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诡异轨迹——那些血珠竟然违反常理地向上飘浮,在梁柱间拼出"2023.9.18"的字样。他猛然想起永陵沉棺上的刻字,袖中翡翠簪子突然发烫。

"督主可知,西洋人管这叫投影仪?"燕九霄将簪子插进房梁裂缝,翡翠折射出的光斑恰好击中曹无伤背后铜镜。镜面应声炸裂,飞溅的碎片上映出九龙城寨的霓虹招牌,繁体字的"永利当铺"正在滂沱大雨中明灭。

曹无伤蟒袍鼓荡如蝠翼,剩余七面铜镜组成七杀阵:"燕大人这胡言乱语的毛病,该用拔舌钳治治了!"镜中突然伸出数十只苍白手臂,指甲缝里嵌着现代手术刀片,燕九霄的披风瞬间被割成碎布。

"叮——"

金针破空声穿透镜面,青鸾的白发缠住三只鬼手。燕九霄趁机滚向东南角的铜镜,那里映着药王谷的星空——超新星爆发的光斑正与玄微子那晚观星画的符咒重合。他吐出含着的柿霜糖击碎镜面,飞溅的糖渣竟在空气中燃烧起来。

"小心糖里有硝石!"唐十七的吼声从殿外传来,十余枚掌心雷撞破窗棂。爆炸的气浪掀翻铜镜阵,燕九霄在火光中看见曹无伤的脸皮剥落——面具下的真容竟与玄微子有七分相似。

青鸾的白发突然疯长,如蛛网缠住欲逃的曹无伤。燕九霄的翡翠簪子抵住他喉结:"督主这易容术,比秦淮河的姐儿画眉还精细。"簪头刺入皮肤时,流出的却是银色液体,遇空气即凝成纳米金丝。

陆乘风盯着墙上新刻的机械构造图,六指左手抚过齿轮纹路时突然刺痛——铁链缝隙里卡着片镜子残渣,映出他未来戴着防毒面具的模样。当他用绣春刀撬出残片时,黑水突然从墙缝涌出,腐蚀得铁栅栏嘶嘶作响。

"这黑水能吞铁蚀金,唯独不伤皮肉。"燕九霄的声音从通风口飘来,抛下的油纸包着块镜面残片,"劳烦陆大人查查,工部哪位大匠能造出含镪水的机关。"

残片上的霓虹光影尚未消散,陆乘风眯眼辨认出"尖沙咀"三个字。当他用黑水在墙上书写时,液体竟自动凝成二进制代码,翻译过来正是"0918"。

青鸾对着铜镜拔下第七根白发,发根渗出的血珠在镜面画出DNA双螺旋。玄微子用朱砂描摹图案时,镜中突然浮现现代实验室的景象:穿白大褂的女子正在克隆培养液里培育人体组织,她的脸与青鸾一模一样。

"这就是长生真正的代价。"玄微子拂尘扫过镜面,2023年的香港中环街景覆盖了药庐,"五百年一轮回,我们都是困在时间牢笼里的蛊虫。"

燕九霄嚼着新炒的栗子推门而入,栗壳在药鼎边拼出量子符号:"刚在皇陵挖到个好玩意。"抛来的青铜残片纹路似电路板,接缝处还嵌着纳米金丝,"曹无伤那老妖怪,怕是喝过克隆羊的奶。"

青鸾的白发突然缠住他手腕,发丝在两人皮肤上烙出同心纹:"你可知我每生一根白发,就意味着某个时空的自己正在消亡?"

窗外惊雷炸响,雨幕中浮现百乐门的虚影。她腕间翡翠镯子碎裂的刹那,燕九霄鬓角悄然生出第二缕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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