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无伤的银制叉子叩击水晶杯，声波震得烛火摇曳如鬼舞。长桌上铺着褪色的明黄缎子，缎面暗绣北斗七星图纹，与燕九霄怀里的翡翠簪头分毫不差。十二盏人皮灯笼悬在梁上，灯罩透出血管纹路的光影，将满桌珍馐照得血色淋漓。
"燕公子可识得这道'金齑玉脍'？"青帮长老的象牙筷子挑起片生鱼，鱼片下渗出靛蓝色汁液，"用的是黄浦江底吃了十年浮尸的鲶鱼，佐以东厂秘制的'牵机引'。"
燕九霄斜倚着雕花椅背，指尖翡翠簪漫不经心搅动酒液。簪头北斗纹路遇酒泛磷光，映出桌底交错的三股钢丝——每股都拴着颗滴血的人头。
"比起曹督主这道'活烹三叫'，倒是逊色三分。"他簪尖突然刺向转动的餐盘，穿刺而过的乳鼠尚在抽搐，"取未睁眼的太湖银鼠，沾着白莲教圣女的经血养大，食之可通阴阳——可惜火候过了半刻钟。"
满桌宾客骤然噤声。法租界工董局董事的银匙坠地，匙柄暗藏的东洋菊纹暴露无遗。燕九霄靴尖轻踢桌腿，整张长桌突然翻转，十二道冷箭从桌腹激射而出。他旋身掠起时，翡翠簪己钉穿三名刺客的咽喉。
"叮——"
曹无伤的银叉挡住簪尖，星火迸溅间露出叉柄刻着的墨家密符。燕九霄鼻翼翕动，嗅到叉齿残留的曼陀罗香——与三十年前药王谷灭门案现场的毒粉同源。
"燕先生可知这道'佛跳墙'的讲究？"曹无伤掀开景泰蓝汤盅，菌菇间浮着截翡翠指环，"需集齐七种心头血，文火慢炖七七西十九天。"
汤面忽然泛起油花，竟凝结成北斗七星图案。燕九霄瞳孔骤缩——那指环内侧刻着"青鸾"二字，正是药王谷传人的生辰印记。
红绡的旗袍裂帛声混着枪栓响动，她脚踝金链拴着的铜匣弹开，露出半本《神农百草经》。燕九霄的翡翠簪插入锁孔，簪头北斗纹与书页间夹着的羊皮地图重叠。
"曹无伤在霞飞路地下埋了七口棺材，"红绡撕开大腿丝袜，伤口处的菌丝正吞噬青霉素药粉，"每口棺里都是服用过永生菌的活死人。"
燕九霄突然掐住她脖颈，指尖触到皮下蠕动的墨色甲虫。簪尖挑破动脉时涌出的不是血，而是裹着翡翠碎屑的菌丝："三年前白莲教总坛那场大火，你从祭坛偷走的不是圣火令，是东厂培育的蛊王幼虫。"
暗门轰然洞开，陆乘风的后人持枪而立，六指左手攥着青铜罗盘。罗盘磁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红绡心口——那里嵌着半块嘉靖年间的翡翠七星佩。
"当年锦衣卫在黑水狱找到的机械图，"陆六指抛来卷泛黄图纸，"和霞飞路地下的蒸汽管道完全吻合。"
图纸在燕九霄掌心展开，墨线突然游动成北斗星图。他簪尖刺破中指，血滴在"天枢"位时，整张图浮现出霓虹灯管拼成的现代日期——2023.9.18。
唐十七的怀表盖弹开，露出微型炸药。他扯开西装前襟，胸膛纹着的永陵地宫图正在渗血："曹无伤在地下布置的不是棺材，是七个培养永生菌的蒸汽反应釜。"
燕九霄的翡翠簪突然发热，簪头七星纹路投影在钟面，与此刻日影重合。他踹开锈蚀的齿轮箱，箱内蜷缩的青帮杀手心口插着翡翠七星佩——佩身刻着现代化学方程式。
"磺胺嘧啶钠，1942年才问世的抗生素。"唐十七剖开尸体胃袋，掏出团未消化的胶囊，"有人在帮曹无伤穿越时空输送物资。"
钟楼突然剧烈震颤，彩色玻璃窗迸裂成万千星芒。燕九霄接住片碎玻璃，锋刃映出曹无伤的真实面容——那张脸与嘉靖年间的东厂都督曹如意毫无二致。
"原来督主也服了九转回天丹。"他笑着掷出翡翠簪，簪身贯穿铜钟发出龙吟，"可惜你的秘药缺了药引，只能靠吞噬子孙续命。"
青鸾的解剖刀划开冷冻鱿鱼，墨囊里滚出支翡翠注射器。她将菌液滴在玻璃片上，显微镜下呈现量子纠缠态的菌丝："这不是永生菌，是基因编辑过的朊病毒。"
燕九霄的翡翠簪突然自行分解，七颗翡翠星坠入培养皿。菌丝遇翡翠立即幻化成微缩版紫禁城，乾清宫位置亮着盏紫外线灯——与2023年香港某实验室的灭菌装置相同。
"曹无伤在三个时代同时培育病毒。"青鸾的金针封住货舱通风口，"他用东厂密码本作为时空信标，让不同年代的自己传递实验数据。"
货柜突然被人从外部焊死，鼓风机将粉色孢子灌入舱内。燕九霄扯下唐十七的怀表炸药，爆破瞬间抱起青鸾跃入黄浦江。翡翠簪残留的星芒照亮江底，七具铁棺正随暗流摆成北斗阵型。
曹无伤切开自己的左臂，血肉间嵌着枚翡翠芯片。宴会厅水晶吊灯突然投射出三维星图，1927年的上海与2023年的香港在北斗七星位置重叠。
"当年你从永陵地宫带走的不是丹药，是外星文明留下的基因种子。"曹无伤将芯片插入留声机，播放出嘉靖年间燕九霄的惨叫录音，"你我都是实验品，所谓长生不过是细胞无限分裂的诅咒。"
燕九霄的翡翠簪彻底粉碎，星尘凝成纳米刀刃。他斩断二十根操纵宴会的金丝，丝线另一端连着服用了菌株的各界名流——这些人的脊椎早己被改造成青铜机关。
"宴席该散了。"
刀刃刺入曹无伤心脏时，迸发的不是鲜血而是光纤状菌丝。整座公馆开始坍缩成黑洞，燕九霄在最后一瞬瞥见青鸾举枪自尽——她太阳穴喷出的不是脑浆，而是闪着量子辉光的翡翠星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