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的翡翠耳坠在吊灯下晃出碎光，她裹着银狐裘斜倚在二楼包厢，看台下一尊金缕玉衣被推上展台。玉片拼接的甲胄透着森森寒气，关节处缀着的铜铃随移动发出空响——这声音昨夜在曹公馆密室听到过，当时那具从明永陵运来的青铜棺正渗出同样频率的嗡鸣。
"起拍价五十根大黄鱼！"拍卖师木槌刚落，三楼包厢突然坠下具尸体。死者是日本商会的翻译官，喉间插着半截玉片，血滴在玉衣上竟被吸收殆尽。红绡指尖抚过包厢雕花围栏，木纹里嵌着的金丝突然颤动如蛇，她冷笑一声："东瀛人连死都要抢风头。"
燕九霄混在侍应生里托着香槟塔，看那玉衣在金丝楠木展台上缓缓首立。玉片缝隙钻出的菌丝缠住翻译官尸体，转眼吸成具干尸。他借着递酒靠近展台，袖中微型照相机刚对准玉衣心口，后颈突然贴上冷硬的枪管。
"燕先生对古董也有兴趣？"日本特高课少佐松本操着生硬中文，枪口顶着他脊椎第三节突起，"不如去地下室看看更好的货。"
柳非烟对着梳妆镜补胭脂，镜面突然浮现血字："玉衣即墨家天枢"。她反手甩出眉笔钉穿通风口，拽出个浑身抽搐的报童。孩子掌心攥着翡翠碎片，拼起来正是拍卖行请柬的一角。
"青帮三爷要的货在十六铺码头。"报童机械地重复这句话，瞳孔扩散成诡异的灰白色。柳非烟割开他衣领，后颈皮肤下埋着微型齿轮——与七日前虹口道场那些"活死人"体内的机关一模一样。
窗外飘来焦糊味，她推开百叶窗见暗巷腾起青烟。燕九霄从火场跃出，西装下摆还燃着蓝焰，怀里抱着卷泛黄的设计图。追兵子弹擦过他耳际时，柳非烟甩出水袖卷住消防梯，将他拽进三楼舞池。探照灯扫过的刹那，二人随着爵士乐旋转，设计图己塞进蓬松的裙摆。
"玉衣不是明器，"燕九霄在她耳边低语，唇间酒气混着血腥味，"是日军731部队培养的活体容器。"
青鸾的手术刀划开玉片，淡绿色黏液喷溅在防菌布上。显微镜下，黏液里游动的孢子正吞噬红细胞，与三个月前哈尔滨实验室泄露的"朝日菌"样本完全相同。她转身要取消毒剂，却发现冷藏柜里的尸体心脏处菌丝己结成北斗七星图案。
"他们用墨家机关术改造细菌武器。"燕九霄倚着门框抛接翡翠烟嘴，那是从松本尸体嘴里撬出来的，"金缕玉衣的铜铃会释放特定频率，激活休眠的孢子。"
突然停电的瞬间，青鸾被拽进暗道。燕九霄燃起打火机，火光映出墙内埋着的青铜管道网络，管壁上凝结的黏液形成黄泉九曲图形。青鸾的金针挑破管壁，喷涌的孢子雾中浮现出日军基地蓝图——玉衣竟是人肉雷达，通过吸收宿主血液定位地下工事。
柳非烟的金莲绣鞋踩过满地菌丝，青帮打手的尸体横陈在集装箱之间。她掀开帆布，二十尊玉衣在月光下泛着磷光，胸甲部位全换成透明琉璃，露出里面跳动的人类心脏。每颗心脏表面爬满菌丝，拼出不同的摩尔斯密码。
"这是要送给蒋总司令的'寿礼'。"曹无伤从阴影中走出，蟒纹手杖敲击地面，菌丝随声波组成满洲地图，"等玉衣在就职典礼上复活，整个南京城都是培养皿。"
柳非烟的软剑缠上他脖颈时，燕九霄的飞刀己斩断控制菌丝的铜线。玉衣们突然暴走，琉璃罩内的心脏炸成血雾。青鸾从通风管掷下药瓶，酒精混合硝石在空中爆燃，蓝色火焰吞噬了所有菌丝。
红绡解开缠金丝的檀木盒，里面躺着半块玉珏——与地下管道里发现的黄泉九曲图完全契合。她将玉珏按进钟楼齿轮，机械运转声惊起满天白鸽。燕九霄望着逐渐泛白的天际线，脖颈处菌丝爬过的灼痕隐隐作痛："曹无伤在复制当年的北斗匙。"
"不，他在制造更可怕的东西。"红绡展开染血的设计图，日军标志旁印着德文注释，"把永生菌植入墨家机关，让活人变成自走武器——就像你在永陵地宫见过的那些东西。"
海关钟声敲响第六下时，黄浦江面飘来载满玉衣残骸的驳船。燕九霄点燃雪茄，看烟圈融入江雾："该让陆乘风的后人见识下，他们祖宗追查的北斗七星，到了这年头能掀多大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