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的银簪搅动青铜鼎中墨色药汤，鼎身饕餮纹在火光中扭曲如活物。她盯着水面浮动的菌丝团——这是从燕九霄伤口剜出的蛊虫残骸，遇水竟凝成北斗七星状。鼎底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三日前沉入河底的翡翠簪子浮出水面，簪头并蒂莲纹渗出靛蓝汁液。
"青姑娘这锅孟婆汤，怕是要煮穿黄泉路。"
燕九霄倒挂在钟乳石上，指尖弹落的水珠击碎鼎中星图。他袖中抖出个油纸包，栗子香混着硝烟味："唐十七新制的'霹雳子'，说是能炸开忘川河底。"纸包展开却是半块发霉的茯苓饼，饼芯嵌着墨家机关齿轮。
青鸾的金针倏地刺穿他腕脉，针尾药丝缠住鼎耳："同心蛊每月朔日发作，你若再沾酒..."话未说完，鼎中突然沸腾，菌丝团炸开成千万光点，在洞壁投射出古怪符号——竟是现代二进制代码"01100110"。
燕九霄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涌来：1927年百乐门舞池的霓虹灯、穿旗袍女子胸口的翡翠簪、玻璃杯里摇晃的威士忌...他踉跄扶住石壁，掌心在苔藓上擦出血痕，血珠坠入药汤的刹那，代码变成"2023.9.18"。
"忘川水不是孟婆汤！"青鸾扯下发间簪子插入鼎耳孔洞，鼎身裂开露出内层琉璃罩。罩中漂浮的胚胎状物体心脏处长着菌丝，菌丝缝里嵌着半片玉珏——与柳非烟那晚从石棺女尸手中夺来的一模一样。
曹无伤抚摸着石棺表面的电路板纹路，指尖在女尸额头的翡翠簪上轻轻一叩。簪头北斗纹路亮起幽蓝磷光，棺内突然传出机械运转声。他身后十具活尸整齐划一地撕开面皮，露出与青鸾九分相似的面容。
"药王谷的克隆术，终究比不过东厂的纳米虫。"曹无伤将玉珏按进女尸胸口，菌丝瞬间爬满全身，"当年用你娘试药时，她心脏长出的菌丝能凝成未来星图..."
祭坛地砖突然塌陷，燕九霄抱着青鸾滚入暗道。青鸾发间的翡翠簪子擦过石壁，火星点燃唐十七埋设的火药线。爆炸气浪掀翻追兵时，燕九霄瞥见女尸手中的半块玉珏——那上面的纹路，竟与他梦中2023年香港拍卖行的拍品图录完全一致。
青鸾的金针在燕九霄背上游走，挑出十七枚带倒刺的纳米金丝。每根金丝遇血便凝成北斗星位，最终在他脊梁拼出"0918"的数字。"曹无伤在你骨髓里种了定位器，"她碾碎金丝撒入药鼎，"这些玩意靠人血发电，能传信给五百年后的接收器。"
药鼎突然剧烈震动，菌丝团聚成青鸾母亲临终前的面容："快走...永生菌第三形态要醒了..."话音未落，鼎中胚胎突然睁眼，瞳孔是纯粹的电子蓝。燕九霄的翡翠簪子自动飞入胚胎掌心，簪头纹路与玉珏严丝合缝。
溶洞顶部落下碎石，柳非烟的红绫卷着毒蝎群破空而至。她指尖在燕九霄胸口画出血符："曹公公用你试药时可没说？所谓同心蛊，是把2023年的克隆体与嘉靖年的本体相连..."毒蝎突然自爆，汁液在石壁凝成量子计算机结构图。
青鸾将最后三枚金针刺入燕九霄百会穴，药鼎中的克隆培养液己变成沥青状浓稠物。她摘下翡翠簪子划破手腕，血滴入鼎时，液体突然浮现香港维多利亚港的夜景。"饮下这忘川水，可暂时切断你与未来克隆体的感应，"她将药汤递到燕九霄唇边，"但会忘记最珍视之人..."
燕九霄突然夺过簪子刺穿两人手掌，血交融的刹那，菌丝从伤口钻出凝成双螺旋结构。溶洞穹顶坠落的钟乳石在水面映出三重幻影：明朝锦衣卫、民国调酒师、现代黑客的三重身影同时举杯，杯中液体都泛着忘川水的幽蓝。
"要忘就一起忘。"他仰头饮尽药汤，在青鸾惊愕的目光中吻住她染血的唇。翡翠簪子从两人紧握的掌心滑落，坠入暗河时簪头北斗七星逐个亮起，河底沉睡的青铜门缓缓开启，门缝渗出2023年的汽车尾气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