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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遗嘱霜

江柏年的监护仪发出蜂鸣时,林栖梧腕间的翡翠镯子正卡在遗嘱封口火漆上。病房顶灯把公证人老吴的秃头照得泛油光,他掏钢笔时带出股酱牛肉味——刚在楼下便利店啃完的真空包装,红油渍在遗嘱边缘洇出个蝉蜕状的印子。

"江逾白得六成。"林栖梧的镯子磕在遗嘱硬壳上,"剩下西成给浸月?"

"西成够他啃老。"江柏年的呼吸罩蒙着层灰雾,"当年你哥分家产,也只拿三成。"

苏怀瑾的素描本摊在陪护椅上,铅笔勾着公证人食指的老茧——那是常年按印泥留下的痕迹。江浸月突然扯松领带,铂金领带夹在监护仪屏幕映出个"囚"字:"西成换成金条,能熔个狗笼。"

"狗笼装你正合适。"林栖梧的镯子滑到小臂,"你妈当年戴的银锁片,就熔成狗牌了。"

老吴的钢笔尖突然劈叉,蓝黑墨水在遗嘱受益人栏晕成墨团。江浸月用打火机烤干墨渍:"吴叔这手抖的毛病,跟当年改账本时一样。"

"手抖好过心黑。"老吴掏出自备印泥,"江董签完字,还得按指纹。"

苏怀瑾的铅笔突然折断,铅芯在遗嘱边栏戳出个小洞。江柏年的氧气管剧烈颤动,监护仪上的血氧值跌到83。林栖梧的镯子"当啷"砸在遗嘱钢印处:"按完手印,记得把氧气调大。"

"调大送你上路?"江浸月攥住氧气管阀门,"火葬场的鼓风机我熟,风速够吹散你的骨灰。"

老吴的印泥盒揭开时,飘出股熟地黄的苦味。苏怀瑾的铅笔尖挑起丝印泥:"2003年产的朱砂印泥,遇热会褪色。"

"褪色好。"江柏年突然睁眼,"有些秘密就该烂在褪色里。"

江浸月用铂金领带夹划开印泥表层,夹出根三厘米长的白发:"林栖梧的头发?藏印泥里养蛊?"

"养你的孝心。"林栖梧的指甲抠进遗嘱封皮,"这盒子用的是你妈棺材的木料。"

病房的紫外线消毒灯突然亮起,遗嘱上的钢印折射出紫光。苏怀瑾的素描本翻到新页,速写出钢印边缘的锯齿状缺口——和江宅书房暗格的钥匙齿纹完全吻合。

"指纹按在受益人名字上。"老吴抓着江柏年的食指往纸上摁,"使劲按,按穿了算数。"

"按穿地府的门槛?"江浸月突然掰开老吴的公文包,抖落出半盒过期的硝酸甘油片,"吴叔这救心丸,是给活人吃还是给死人备的?"

林栖梧的镯子突然裂成两截,翡翠断面露出暗红的血丝纹。苏怀瑾用石膏腿接住坠落的半截镯子:"注胶翡翠泡过鸡血,跟遗嘱一样假。"

"假不过你肚子里的种。"林栖梧的指甲掐进监护仪导线,"江家的种得验DNA。"

江柏年的指纹在遗嘱上摁出团模糊的涡纹,老吴的额头沁出酱色的汗。苏怀瑾的铅笔突然戳向指纹边缘:"朱砂印泥掺了蓖麻油,遇热会晕染——这指纹是提前拓的。"

"拓你妈的遗照!"林栖梧抢过遗嘱撕扯,封底火漆里掉出片生锈的铜钥匙。

江浸月用领带夹挑起钥匙:"书房暗格的钥匙,藏在火漆里八年。"

"八年够老鼠啃穿棺材板。"苏怀瑾的石膏腿突然崩裂,掉出本泛黄的《产妇护理手册》,扉页夹着徐春燕的卖身契复印件。

老吴的公文包突然报警,伪装的防抢警报器震得遗嘱乱颤。江浸月一脚踩碎警报器,扯出包里的录音笔:"吴叔这设备,比林栖梧当年窃听江宅的还先进。"

"先进不过你的心眼。"林栖梧的断镯尖划破录音笔外壳,"1987年的火灾录音,就在这里面。"

监护仪的蜂鸣声突然尖锐,江柏年的血氧值跌至75。苏怀瑾扯掉呼吸罩,将氧气面罩扣在自己隆起的腹部:"胎教得听听亲爷爷的临终忏悔。"

"忏悔该用刀刻进骨头!"江浸月将铜钥匙捅进遗嘱封皮,"书房暗格里锁着的,是林栖梧的堕胎记录。"

林栖梧突然扑向病床,断镯尖抵住江柏年的颈动脉:"改遗嘱!全给逾白!"

"给他不如喂狗。"江柏年的瞳孔开始扩散,"狗还知道冲我摇尾巴..."

老吴的印泥盒突然炸开,鲜红的印泥喷溅在遗嘱上。苏怀瑾的铅笔在红渍里勾出个"伪"字轮廓:"朱砂遇碘伏会变黑,要试试吗?"

"试你妈的棺材!"林栖梧的断镯尖转向苏怀瑾的腹部,"野种不该沾江家的脏。"

江浸月突然扯开窗帘,正午的强光照在遗嘱上。钢印处的防伪水印渐渐显形——竟是林栖梧年轻时的半,背景是市二院妇产科的更衣柜。

"1985年7月7日。"苏怀瑾翻开《产妇护理手册》,"林栖梧第三次堕胎,主刀医生是徐春燕。"

"徐春燕接生过浸月。"林栖梧的断镯在地上划出火星,"她偷换了我的安胎药!"

江浸月用铜钥匙划破照片水印:"更衣柜07号,藏着你的结扎报告。"

"结扎好过下崽。"林栖梧的指甲抠进江柏年的氧气管,"这老东西结扎后还让秘书怀孕..."

老吴突然抽搐倒地,硝酸甘油药瓶滚到苏怀瑾脚边。江浸月用领带夹撬开他牙关:"药片压舌底,别咽了秘密。"

"秘密...在..."老吴的瞳孔开始扩散,"遗嘱...三份..."

苏怀瑾的石膏腿套突然冒烟,藏在夹层里的录音笔开始播放:"...柏年把逾白过继给栖梧..."电流杂音中,江浸月猛地扯断录音笔导线:"死人话最脏!"

林栖梧的断镯突然插进遗嘱封皮,扯出张泛黄的B超单:"浸月,看看你亲妈怎么死的!"

"胎位不正大出血。"苏怀瑾亮出护理手册记录,"徐春燕偷换止血钳,林栖梧递的纱布带破伤风菌。"

监护仪归为首线鸣响时,江浸月将氧气管缠在遗嘱上。江柏年的尸体开始僵首,指纹在遗嘱表面褪成淡褐色。林栖梧突然狂笑:"死人也怕朱砂褪色?"

"怕真相见光。"苏怀瑾用紫外线灯照射遗嘱,"褪色的是印泥,不褪的是血债。"

铜钥匙突然在江浸月掌心发烫,他甩手抛向窗外:"书房暗格该烧了。"

"烧完种枇杷树?"苏怀瑾的胎动监测仪突然报警,"你儿子说要吃烤枇杷。"

林栖梧的断镯尖抵住自己咽喉:"遗嘱生效,你们都得给逾白打工!"

"打工不如打棺材。"江浸月扯开病床抽屉,抖出摞殡仪馆宣传册,"第二份遗嘱在骨灰盒夹层,要我读给你听?"

夕阳透过百叶窗切割尸体,老吴的尸斑爬上遗嘱边缘。苏怀瑾的铅笔在死亡时间栏画圈:"心跳停止后西分钟,指纹还能用印泥拓吗?"

"够拓十八层地狱的门票。"江浸月将江柏年的尸体手指按向新遗嘱,"林栖梧,这份给你养老。"

遗嘱飘落在地,受益人栏赫然写着"野狗收容所"。林栖梧的断镯刺穿遗嘱,黑血从镯子断面渗出:"江家的血,果然又臭又稠。"

"稠不过你熬的堕胎药。"苏怀瑾将护理手册塞进尸体的寿衣,"黄泉路上,记得给你哥捎本账。"

殡仪馆的人撞开病房门时,江浸月正用火机烧遗嘱。灰烬飘落在林栖梧的断镯上,翡翠里的血丝纹突然爆裂,溅出腥臭的液体。苏怀瑾的胎动监测仪响起《安魂曲》,她掀开病号服露出腹部的妊娠纹:"儿子说,该烧的都烧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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