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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豆浆凉

江浸月把奔驰钥匙丢进豆浆碗里时,油条摊的铁锅正炸开第三朵油花。穿蓝布衫的阿婆用长竹筷搅动浮油,芝麻粒在滚油里爆成焦褐色的小骷髅头,油香味裹着隔壁裁缝铺的樟脑丸气息钻进他西装褶皱。

"三根油条,少放明矾。"他摸出钢镚往铝盒里丢。

"明矾伤脑?"阿婆的竹筷敲着锅沿,"你爹当年吃我炸的油条,说比林栖梧炖的燕窝鲜。"

塑料板凳上积着层隔夜露水,江浸月的定制西裤洇出两团水渍。穿校服的初中生挤到他左侧,校徽上沾着豆浆沫:"我妈说小江总要破产了,真的?"

"破产前先饿死。"他扯松领带,铂金领带夹在晨光里晃成道白刃,"油条钱够买你校服。"

阿婆的竹漏勺捞起油条,铁钩子似的枯手突然顿住:"你这袖扣掉漆了。"

"漆皮掺了骨灰。"江浸月用油条蘸豆浆,"我爹火化那天,焚化炉掉渣。"

穿珊瑚绒睡衣的大妈挤过来,塑料拖鞋踢翻豆浆碗:"阿婆,老样子!"她瞥见江浸月腕表的鳄鱼皮表带,"哎呦,这表带泡豆浆里养鱼呢?"

"养尸斑。"江浸月把油条撕成条,"殡仪馆冷冻柜的霜,比这豆浆还稠。"

阿婆突然往他碗里添勺热豆浆:"喝完去后巷诊所挂水,你脸色比死人还青。"

"诊所改成宠物殡葬了。"江浸月咬破油条焦壳,"上礼拜给徐春燕的猫火化,骨灰盒比你蒸笼还小。"

校服少年突然举起手机拍照:"妈!小江总在啃油条!"

"啃你爹的遗产。"江浸月用领带夹戳破豆浆膜,"这层油膜,够糊你家防盗门猫眼。"

穿貂皮的女人踩着碎步过来,香奈儿包带勾住豆浆桶:"浸月啊,听说逾白要接手江氏?"

"接手你的麻将债?"江浸月把糖罐推过去,"多撒点糖,血糖高了看不清遗嘱。"

阿婆的竹筷突然敲响铁锅:"要吵去火葬场吵!"锅底油渣蹦到江浸月袖口,烫出个烟洞,"你这西装料子,不如老江总寿衣结实。"

"寿衣店改行卖油条了?"他掸落烟灰,"上个月在南山墓园,看见你家老头在烧纸扎油条车。"

穿环卫服的老头挤到摊位前,扫帚柄杵着江浸月的牛津鞋:"让让,赶着扫墓园路。"

"墓园新铺的柏油路,够煎溏心蛋。"江浸月把空碗摞成塔,"阿婆,再来碗咸豆浆。"

校服少年突然尖叫:"你碗底有蟑螂!"

"昨夜的陪葬品。"江浸月用吸管戳穿虫尸,"火化炉里爬出来的,比你爹有骨气。"

穿太极服的老头拄拐杖踱来,保温杯磕在豆浆桶上:"小江总,听说集团要改组?"

"改你棺材板尺寸。"江浸月往咸豆浆里撒辣油,"多放辣,去殡仪馆的寒气。"

阿婆突然掀开蒸笼,水汽蒙住江浸月的金丝眼镜:"你这婚戒呢?"

"熔成狗链了。"他摘眼镜擦拭,"苏怀瑾养的吉娃娃,专咬林栖梧的旗袍下摆。"

穿瑜伽裤的牵着泰迪犬挤过来:"江总,我老公那笔工程款..."

"工程款够买狗粮。"江浸月把油条渣弹向泰迪,"你老公在澳门输的筹码,能铺满你家狗窝。"

豆浆桶突然被撞翻,褐色浆液漫过江浸月的意大利皮鞋。穿皮夹克的小年轻嚼着槟榔:"听说逾白哥要送你进局子?"

"局子的板凳比你爹的棺材板软。"江浸月踩住槟榔渣,"你捅人的弹簧刀,还在证物室生锈。"

阿婆突然用竹筷敲他手背:"再闹滚蛋!"

"滚去火葬场?"江浸月摸出皱巴巴的烟盒,"上回烧错尸体,殡仪馆赔了我两包中华。"

穿格子衬衫的程序员挤到前排:"江总,您投资的区块链..."

"链子拴你脖子正合适。"他撕开第三包白砂糖,"代码漏洞比你媳妇的丝袜破洞多。"

校服少年的手机突然外放短视频:"逾白哥在发布会说你侵吞资产!"

"资产够买水军刷屏。"江浸月把糖包堆成小坟包,"你作业本上的红叉,比我公司财报还惨。"

穿貂皮的女人突然尖叫:"豆浆里有头发!"

"你老公的小三头发。"江浸月用吸管挑起发丝,"染的栗棕色,和万豪酒店床单同色系。"

阿婆的竹漏勺突然扣在他头顶:"吃饱滚!"

"滚回娘胎?"他掏出钞票压在碗底,"这钱够买你寿材的樟木料,记得给我爹陪葬。"

穿环卫服的老头突然拽他胳膊:"墓园新栽的柏树苗被人拔了!"

"拔去搭灵堂?"江浸月甩开他的手,"上回你偷祭品苹果,监控拍到秃头顶。"

穿太极服的老头保温杯突然炸裂,枸杞喷在江浸月领口:"晦气!"

"你泡的蛆虫茶更晦气。"他拍落枸杞,"老年活动中心的麻将桌,刻着你出老千的暗号。"

校服少年突然举高手机首播:"老铁们看!破产总裁在线发疯!"

"发疯比装清醒痛快。"江浸月对着镜头竖中指,"这手势够当你全家遗照的相框。"

阿婆突然掀翻油条案板,面团砸在江浸月胸口:"再闹报警了!"

"警局值班室有我的专座。"他扯开黏在西装上的面团,"上个月手铐把我腕表刮花,赔了块劳力士。"

穿瑜伽裤的突然甩出律师函:"江浸月!你诽谤!"

"诽谤费比你隆胸假体便宜。"他撕碎律师函撒向天空,"这纸屑够你孩子剪窗花。"

穿皮夹克的小年轻突然亮出蝴蝶刀:"信不信我..."

"信你捅过三次人。"江浸月用领带夹抵住他喉结,"第一次在网吧厕所,第三次在产科病房。"

豆浆摊突然陷入死寂,油锅里的气泡声格外刺耳。阿婆的竹筷夹起根炸焦的油条:"小江总,你媳妇没给做早饭?"

江浸月的耳尖突然泛红,铂金领带夹"当啷"掉进豆浆桶:"她...她熬的粥糊了。"

校服少年突然大笑:"糊粥配糊咖!"

"糊不过你爹的骨灰。"江浸月突然掏出手帕包住油条,"这份打包,给我...给我家狗吃。"

穿貂皮的女人突然嗤笑:"听说苏怀瑾要带着孩子跑路?"

"跑不过火葬场的运尸车。"他把油条塞进公文包,"你老公的情人,上个月刚坐过那辆车。"

阿婆突然往他包里塞袋豆浆:"玻璃瓶装的,别喂狗了。"

"狗比人懂冷暖。"江浸月转身时撞翻糖罐,白糖洒成个歪斜的"囚"字,"这糖够腌你腌的酸菜。"

穿太极服的老头突然拽住他衣角:"集团真要完?"

"完在你咽气前。"他甩开老头的手,"墓园新开发的夫妻合葬坑,给你和小姨子留着。"

校服少年追着拍他背影:"说说苏怀瑾的孩子!"

"孩子说要喝豆浆。"江浸月突然驻足,从公文包掏出个奶瓶,"这奶嘴比你爹的假牙干净。"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时,江浸月把冷掉的豆浆倒进绿化带。冬青叶上的露珠混着豆浆滴落,在柏油路上凝成个胎记状的污渍。苏怀瑾的语音留言突然响起:"主治医生说,产检要家属签字。"

他摸出钢笔在掌心画圈,墨水晕染成个脐带状的纹路。对面商场的LED屏正在播放江逾白的专访,背景板上的集团LOGO被换成林栖梧的旗袍店招牌。

保温杯突然从二楼砸下,枸杞溅在他皮鞋尖。抬头看见穿病号服的林栖梧倚在窗边,腕间的纱布渗出血丝:"豆浆凉了伤胃。"

"凉不过你停尸房的化妆盒。"江浸月踩碎枸杞,"殡仪馆给你订的粉底,色号像死人骨头。"

苏怀瑾的第二条语音钻进他耳膜:"孩子刚才踢我了。"

江浸月突然攥紧奶瓶,玻璃瓶在公文包里撞出闷响。卖花小女孩凑过来:"叔叔买支康乃馨?"

"康乃馨够插骨灰盒。"他抽出现金塞进花篮,"去对面花圈店买纸钱,烧给你爹。"

交通协管员的哨声刺破晨雾,江浸月跨过绿化带时,豆浆瓶从公文包侧袋滑落。玻璃碎片扎进他的牛津鞋底,褐色浆液慢慢渗进地砖缝,像道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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