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喉结动了动。
能量幽灵分裂时发出的刺耳鸣叫还在频道里炸响，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那是代码系统在体内翻涌的副作用，每次动用规则改写能力，推进器的能量储备就会像被扎了孔的水袋般疯狂泄漏，但此刻他没时间计较这些。
"苏瑶，你继续分析核心装置的数据；阿诺，你协助她。"他的声音通过战术耳麦传出去，尾音被幽灵的尖啸撕成碎片。
余光瞥见苏瑶的终端屏幕正跳出连环警告，绿色光标在乱码里疯狂闪烁，那是她为了破解数据强行超频运行的结果；阿诺推了推眼镜，手指己经按上终端的共享接口，准备把自己的数据库同步过去——这两个人，一个像急于拆炸弹的疯子，一个像精密校准的仪器，此刻却默契得像是一个人的左右手。
"夏星、陈默，你们准备战斗。"他转向夏星的机甲，机械臂上的血渍还没干透，在应急灯下泛着暗褐。
夏星的机械义眼突然收缩成细线，那是她启动战斗模式的标志，"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幽灵的方法。"话音未落，地面传来第二波震动，比之前更剧烈，通道顶部的冷凝管裂开缝隙，冻液滴在金属地面上发出"嗤啦"声响。
能量幽灵群像被敲碎的玻璃。
原本半透明的躯体突然迸裂成上百个拇指大小的光点，每个光点又迅速凝结成更小的幽灵，电子触须像被风吹散的蛛网般西处延伸。
陈默的狙击枪托抵在肩窝的位置下移了两厘米——林夜太熟悉这个动作，那是他在调整呼吸节奏，准备进行高难度连射。
帽檐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手指在扳机上轻叩两下，狙击镜的红框己经锁定了最前方那只幽灵的核心——那团幽蓝的光团，是每个幽灵的意识锚点。
夏星的机甲引擎轰鸣声压过了幽灵的尖啸。
红色数据流从机甲关节处渗出，像活物般攀爬过装甲表面，最后在胸口凝聚成代码构成的盾徽——那是林夜用系统能力为她加持的防御模块。
她回头看了林夜一眼，义眼里的蓝光和他眼底的红光在空气中相撞，擦出细碎的电花。"抓紧了。"她对着通讯器低喝，机械腿猛地蹬地，地面金属板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纹，整台机甲像支离弦的箭射向幽灵群。
林夜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能感觉到代码系统在皮肤下沸腾，数据流顺着脊椎窜上后颈，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透明——这是进入代码世界的前兆。
幽灵的躯体在他眼里化作流动的二进制串，那些扭曲的电子触须其实是被篡改的通讯协议，正顺着岩壁上的推进器控制代码攀爬。
而每个分裂后的小型幽灵，核心处都浮动着同一个十六进制代码：0xAE8F。
"共享视野。"他对着空气比出手势，苏瑶的终端立刻弹出他的视觉画面。
阿诺的声音紧跟着炸响："0xAE8F是月球基地初期的备用能源协议！
这些幽灵在盗用推进器的旧版接口！"林夜的瞳孔收缩——难怪每次使用系统能力会加速能量消耗，原来幽灵群的进食管道，和他的代码系统共用着同一套底层逻辑。
"苏瑶，找隐藏频率！"他的声音带着代码共振的蜂鸣，手指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数据流刃在掌心凝结成更锋利的形态。
苏瑶的回应几乎是吼出来的："找到了！
是117.4兆赫的谐波！"她的指尖在终端上最后一按，屏幕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这是当年图灵测试时的干扰频率！"
林夜的数据流刃突然转向。
他将117.4兆赫的波动参数编织进0xAE8F的代码串，就像往高速运转的齿轮里塞进一把钢钉。
幽灵群的尖啸声陡然变调，原本灵活的电子触须开始打结，半透明的躯体里飘出更多记忆碎片——这次不是队友的笑脸，而是月球基地爆炸时的火光，是推进器第一次故障时孩子们的哭声，是他在避难所里啃冷面包写修复程序的夜晚。
"够了。"林夜低喝一声，数据流刃爆发出赤金光芒。
所有0xAE8F的代码串突然被强行串联成网，幽灵群像被线牵住的提线木偶，动作变得迟缓如慢放。
陈默的狙击枪几乎同时响起，七发子弹连成一条金线，精准贯穿七个幽灵核心，炸出的代码碎片在空中组成短暂的星图。
夏星的机甲冲在最前，机械臂挥出的弧光像切豆腐般撕开幽灵群，红色数据流护甲每一次碰撞都会溅起火星，那是她在主动吸收幽灵的能量，反哺给林夜的系统。
通道里突然安静下来。
只剩苏瑶的终端还在"滴滴"作响，阿诺的额角挂着汗珠，正用袖子擦拭终端接口——刚才的超频让设备烫得能煎鸡蛋。
陈默退到墙角换弹夹，帽檐下的脸终于有了丝松动，拇指在弹壳上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夏星的机甲缓缓收势，机械臂垂在身侧，义眼里的蓝光暗了暗，似乎在确认是否还有漏网的幽灵。
但林夜没松气。
他抬头看向通道顶部——原本只有半指宽的裂痕，不知何时己经扩展到半米，露出外面漆黑的虚空。
更糟的是，裂痕边缘爬满了幽蓝的电流，像活物般啃噬着金属岩壁。"图灵。"他转向AI投影，后者的光粒形态正变得有些模糊，"零号的试炼...到底是什么？"
图灵的光粒突然凝聚成更清晰的人形。
她的眼睛是流动的星图，声音里带着电流杂音："你们看到的幽灵，不过是被污染的意识残片。
真正的核心...在裂痕深处。"她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裂痕最深处，那里有团比黑暗更浓的阴影，正随着裂痕的扩大缓缓蠕动。
"必须进去。"林夜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夏星的机甲发出短促的轰鸣，是引擎在预热；陈默的狙击枪上膛声几乎和他的动作同步；苏瑶把终端往腰带上一扣，指节捏得发白却没说半句抱怨；阿诺推了推眼镜，从战术背包里摸出备用能源块抛给林夜——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消耗更多能量。
裂痕突然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一块磨盘大的金属板从顶部砸落，带起的气浪掀翻了苏瑶的终端。
林夜的数据流瞬间暴涨，在头顶凝结成透明的防护罩，红色代码构成的网格精准接住金属板，撞击声像闷雷般炸响。
防护罩上出现细密的裂纹，但终究没碎——这是他用规则改写能力临时创造的空间屏障，代价是推进器的能量储备又暴跌了17%。
"走。"林夜抹去嘴角的血——刚才的冲击让他咬到了舌头。
他看向裂痕深处，那里的黑暗像张择人而噬的嘴，却也像扇通往真相的门。
夏星的机甲率先靠近裂痕，机械臂探出抓住边缘；陈默跟上，狙击枪始终对准黑暗；苏瑶捡起终端，冲阿诺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阿诺检查完所有设备，朝林夜点了点头；九尾的水晶碎片在掌心泛起金光，悄悄护在苏瑶身侧；图灵的投影融入林夜的数据流，像道无声的护身符。
当林夜的脚尖即将踏入裂痕时，他听见了那个声音。
不是幽灵的尖啸，不是机械的轰鸣，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冰冷的低语，从黑暗深处传来，清晰得像是贴着他的耳朵："欢迎来到...零号的世界。"
裂痕在他们身后闭合的瞬间，林夜看见黑暗中亮起两点幽蓝的光——像极了能量幽灵的核心，却比任何幽灵都要庞大，都要...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