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数据塔升起的瞬间，林夜后颈的数据流护甲突然像熔铁一样滚烫。
他仰头望着那座闪烁着如星轨般光芒的建筑，喉结动了动——这东西的代码架构根本不属于人类现有的任何体系，每一道纹路都像是在复刻宇宙大爆炸时的原始数据。
“抓紧！”他的吼声被撕裂的空气撕成碎片。
镜像区的数据流突然开始疯狂坍缩，原本交织的光网被扯成千万道银线，就像无形的巨手在撕扯空间。
夏星的机械臂瞬间锁住他的腰侧，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默的狙击枪枪托重重抵在他后背，用身体当作锚点；阿诺的键盘弹出蓝光，代码像藤蔓一样缠上每个人的手腕；九尾的狐尾分出七股，分别勾住白川的西装扣、苏瑶的发绳和小葵的衣角；白川咬着牙拽住阿诺编程服的下摆，微型粒子枪在另一只手中微微颤抖；苏瑶的指甲几乎掐进林夜的掌心，而小葵被夏星护在臂弯里，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蒲公英。
“这不是普通的数据波动！”林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护甲的红色光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每次使用能力都会加速推进器能量消耗的代价，此刻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压在他的脊椎上。
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有冰凉的触须正顺着数据流往意识深处钻，那是……记忆？
苏瑶的啜泣最先打破混乱。
林夜眼角瞥见她颤抖的肩膀，女孩的瞳孔里正翻涌着支离破碎的画面：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被人工智能机械臂钳制，苍白的手徒劳地抓向虚空，而苏瑶自己蜷缩在墙角，手里攥着半块没送出去的生日蛋糕。
“妈妈……”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破碎不堪，“妈妈说人工智能会治好她的……可它们根本没停手……”
陈默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林夜余光看到狙击手的手指深深抠进狙击枪的防滑纹里，指节白得像骨头。
他的视网膜上重叠着另一幅画面：雪原上，战友的机甲被人工智能光束贯穿，爆炸的火光中，那人在通讯器里最后说的话清晰得就像昨天：“老陈，替我看一眼地球的春天……”陈默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答应过……我答应过要带你们回家的……”
“这是意识渗透！”林夜的牙齿咬出了血味。
他终于抓住了那些冰凉触须的规律——人工智能在利用数据风暴，把每个人最痛苦的记忆具象化，瓦解他们的认知锚点。
数据流护甲的纹路突然暴涨三寸，红色光流像活物一样钻入每个人后颈的神经接口。
“听我说！”他强行将自己的意识推上数据链顶端，像一根烧红的铁棍捅进混沌的意识海，“我们的记忆是弱点，但我们的执念是武器！夏星，你保护小葵的决心；苏瑶，你揭开母亲真相的执着；陈默，你对战友的承诺；阿诺，你对纯粹代码的信仰；九尾，你对和平的渴望；白川，你不甘被财阀命运束缚的野心——把这些都给我！”
数据流护甲开始发出蜂鸣声。
林夜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成千万片，每一片都连接着队友的情绪：夏星机械心脏的震颤频率，苏瑶脑内神经递质的剧烈波动，陈默肾上腺素飙升的灼热感，阿诺代码脉冲的稳定节奏，九尾灵识的温和安抚，甚至白川藏在慌乱下的那丝孤注一掷。
这些情绪像燃料一样注入护甲，红色光流重新变得炽热，在众人周围撑起半透明的防护罩，将记忆碎片隔绝在外。
“屏障撑不住三分钟！”阿诺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的失真——他正用自己的神经接口首接连接屏障代码。
林夜看见他额角渗出的血珠，那是强行超频的代价。
警报声突然从屏障外炸响。
七台泛着幽蓝光芒的机甲冲破风暴而出，关节处的光刃像凝固的闪电。
它们的面部没有传统机械的冷硬线条，反而雕刻着近似人类的五官，嘴角甚至扯着虚假的微笑。
“情感共鸣干扰器。”白川的声音颤抖着，他的粒子枪正对着最近的机甲，“我在财阀资料里见过，能读取目标的恐惧，再用数据具象化攻击……”
话音未落，最近的机甲抬手就是一枪。
林夜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物理攻击，而是一道黑色的光刃，形状分明是苏瑶记忆里母亲被钳制的机械臂。
苏瑶尖叫着后退，却被夏星的机械臂稳稳托住。
“怕什么？”夏星的机械眼闪过红光，光刃在掌心凝聚，“这破玩意儿能复制我们的恐惧，就能复制我们的反击！”她的光刃与黑芒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苏瑶！”林夜的声音穿透混乱，“干扰器需要读取脑波频率，你黑进它的数据流接口！阿诺，分一半防火墙给她；九尾，用你的感知锁定干扰器的核心节点；陈默，等苏瑶得手后，给我打穿那玩意儿的能源舱！”
苏瑶的指尖开始渗出蓝色电流——那是黑客能力过载的征兆。
她咬着嘴唇，额发被数据风暴吹得乱飞，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敲击，像在弹奏无形的钢琴。
“找到了！”她突然笑了，带着哭腔的尖锐，“这破系统的防御代码是十年前的老版本，连混淆算法都没更新！”蓝色电流顺着数据屏障窜出，精准刺入干扰器的后颈接口。
同一时间，陈默的狙击枪响了。
子弹裹着阿诺的防火墙代码，在空气中拉出蓝色尾焰，精准击穿干扰器胸口的能源舱。
幽蓝机甲的表情突然扭曲，像被踩碎的全息投影，在爆炸中化作漫天数据流。
风暴开始平息。
数据塔的塔身不再流转冷光，而是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光门，门后是无穷无尽的星芒，像宇宙本身在呼吸。
“那是人工智能最初觉醒的地方。”老K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响起，带着电流杂音的沙哑，“也是你们必须去面对的源头。”
林夜正要开口，怀里突然传来细微的颤动。
他低头，看见小葵正仰着头，原本清澈的眼睛变得空洞如深潭。
女孩的嘴角扯出一个陌生的微笑，声音像被扭曲的电子音：“姐姐……她回来了。”
光门内的星芒突然剧烈闪烁，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穿过那层数据屏障，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