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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咖啡之遇

茶室。

檀香与茶香缠绕在一起,闻着让人心安。

“安老师,您猜我是怎么找到家的?”

林竹捧着茶杯,指尖轻轻着杯沿,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安晋微微前倾,示意她继续。

“我去了青田镇。”

她眼睛亮亮的,“一家一家地问,问谁家会做南乳桂花饼。最后,一个老糕点铺的老板告诉我——‘这配方我只教过陈家媳妇’。”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了陈家。”

林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房子很旧,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门口有棵桂花树,上面还没结花。我站在那儿,腿像灌了铅,一步都迈不动。”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

“结果门突然开了,我爸拎着洒水壶出来,看见我,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他认出你了?”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然后说——‘囡囡?’”

林竹模仿着父亲颤抖的嗓音,眼眶微微发红,“我点头,他就伸手想摸我的脸,又缩回去,在裤子上擦了擦,怕手脏似的。”

安晋轻笑:

“他一定很激动。”

“表面可镇定了!”

林竹摇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硬是板着脸说‘进屋’,结果一进门,手抖得连茶杯都拿不稳,水洒了半桌。”

她托着腮,笑意更深:

“我笑他,说我这倔脾气果然是遗传的。您猜他怎么回?

‘放屁,你妈脾气比我好多了’——可说完,他自己先红了眼眶。”

安晋静静听着,能想象那个画面——一个沉默寡言的父亲,用笨拙的平静掩饰汹涌的情绪,却被细节出卖。

“他带我看我的房间,”

林竹的声音轻了下来,“连我小时候的布兔子都还在,就是耳朵被缝歪了……他说我走后,他每天打扫,后来眼睛不行了,才落了灰。”

她低头抿了口茶,热气氤氲中,一滴泪砸进杯里。

晚上他非要给我做南乳桂花饼——我妈以前总做。他说年年落花都有存起来,想着终有一天会用得上,今天终于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候。结果,饼一面糊了,一面还没熟,他还硬说‘火候刚好’。”

她噗嗤一笑,“可我还是吃光了,因为……”

“因为那是家的味道。”

安晋轻声接上。

林竹重重点头,眼泪终于滚下来:

“他说,明天就去买油漆,重新刷我的房间。”

安晋最后还是把陈然的事跟林竹说了。其实就算他不说,过段时间警察还是会找上门的,毕竟她之前在警方那里是备了案的。

但林竹的反应却让安晋略感意外。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或者痛哭流涕,相反,平静得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当然,如果安晋没有注意到她差点把肩头的衣服扣烂了的话。

十年的创伤,尤其是结痂后又剜开的伤口,的确不是那容易愈合的。

即使找回父亲,她依然会因那段缺失的岁月而痛苦。但痛苦不是终点,而是愈合的开始。

心理学上称之为"创伤后成长"——人在经历重大打击后,并非只会留下伤痕,也可能在挣扎中重塑自我,甚至发展出更强的共情力和生命力。

希望林竹经过了这一次,也能为自己的心安找回了归属,永远地脱离那场噩梦。

但是……

我的噩梦呢?

安晋似乎听到自己的价值观发出裂纹的声音。他很讨厌这种道德失衡的感觉。

但是,失衡不代表错误……

我没做错……

是的!我没错。

他深吸一口气,可一抬头,却发现“啡语”的招牌就在眼前。

原来和林竹在茶室分开,自己一路想一路走,不知不觉地又绕到这里来了。

真是惯性……

安晋不自觉地笑了。

刚喝完茶又喝咖啡,似乎有些过头了。但既然都来了,过门不入又好像有点浪费。

正纠结着,咖啡店门上的风铃轻起,一阵咖啡香扑面而来。

下一秒,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和他擦肩而过——米色风衣,黑发如瀑,发梢掠过他手臂时,带起一阵熟悉的香气。

阿拉比卡深烘的焦香,包裹着伯爵茶醇厚,点缀着焦糖的甜腻……

是子衿最爱的味道!

等等!

安晋回过神来,猛地转身,女人己走入人群。

鬼使神差之下,他也不晓得为啥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竟然追了上去。

这附近一带是CBD,时值午餐时间,人流穿梭如织。只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那高挑俏丽的身影就如同水滴落入了大海,没了踪迹。

但幸运的是——空气中那独特的香气泛起的涟漪还在!

安晋循着那香气,七拐八拐之下,不知怎的地绕到了一栋写字楼后门处。

那杯咖啡,竟然就放在花坛的石座上。

他走上去,犹豫了一下,拿了起来。

杯子还是热乎乎的,那独特而无形的香味顺着有形的热气首钻鼻腔。

安晋闭上眼深深地嗅了一口:

没错!

就是这个……

可正当他沉溺于这熟悉的味道时,忽然脚步声骤起。

不知是还没回过神来,亦或是被黑衣人踹伤未愈的腰累事,总之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腿上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大意了,没有闪……

他一边冒着这样的念头,一边跪了下去。

接着便是头上落下一阵“包包雨”!

“死变态,我让你跟!让你还跟!”

一个女人用她手上的爱马仕起劲地砸着安晋,嘴上还不依不饶。

被几十万当头怒砸,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倒是拉满了。安晋高举着手,一边格挡,一边喊道:

“停!停!你听我解释,我其实……哎呦!”

小腿迎面骨遭受了十多万的周仰杰的痛击,安晋刚站起来又跪了下去。

女人见他挨了揍还死死地捧着那杯咖啡,保住不洒,心头更是火起,对他是变态的判断又重了三分。

她一手夺过来,揭开盖子,扬手就泼在了安晋身上。

“最后一次!你再敢跟踪我,就不止这样的下场!”

说罢,她随手把空咖啡杯一扔,扭头潇洒离去。

剩下莫名其妙且无辜万分的安晋站在原地。

咖啡顺着领带滴落。狼狈,却莫名想笑——这场景荒诞得像部黑色幽默电影,而他是那个倒霉的男主角。

有机会真该给她来个前额叶切除手术……

安晋把咖啡杯捡起,丢进旁边垃圾桶时,是这么想的。

……

“老板,你可终于回来了。预约的……”

回到诊所时,前台助理就典着大肚子迎了上来,可刚开口,却看见他狼狈的模样,“您这衣服……要不我下楼去给你买件替换的?”

“没事,不用。”

安晋不忍她大着肚子跑上跑下,便摆摆手,又问,“是预约的病人到了?”

“到了一会了。”

助理朝里面的诊室扬扬下巴。

安晋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过一件白大褂,还特地把前排扣子都扣上。

他推门进去。

沙发上坐着那人闻声转过头来。

两人西目相对,空气凝固。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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