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的死讯震惊了整个财经界,无数媒体争先报道。
都在说傅家要倒了,首富的位置要易主了。
温言初醒来之后,去了警察局自首。
温言初己经是第三天不曾进食了,甚至不敢闭眼睛,一闭眼就是傅斯年浑身是血的样子。
三天她瘦了十斤,身体出现了极大的生理反应。
季夏来探视过她,却都被温言初拒绝了。
是监狱里十五天,温言初撑不住的再一次地昏厥了过去。
醒来时,傅听白站在她的面前,视线落在她的小腹处。
冷冷开口道:“出狱,回老宅。”
温言初不明白傅听白怎么会有放了害死他儿子的凶手。
温言初将自己瑟缩成一团,她要赎罪,她杀了人,就应该在这里待到死。
“我……不去。”
傅听白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伸手抓住温言初的衣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你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生下斯年的孩子吗?”
温言初失去生机的眸子闪过一抹诧异,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不可置信道:“我……我怀孕了。”
傅听白背对着温言初,他的拳头紧握。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我会让人把你弄死在监狱了。”
温言初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老天总是爱折磨她。
每次在死亡的边缘时,总有人将她拉回去。
这个孩子,是她和傅斯年的孩子。
傅听白继续说道:“回老宅,我会让刘婶照顾你到生孩子,生完孩子你继续回到这里。”
温言初想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她罪孽深重,不配当孩子的母亲。
傅家人必不会亏待这个孩子。
车子停到了傅家老宅门口,温言初刚下车,就挨了季娴一巴掌。
温言初跪了下来,这是她欠季娴的。
“对不起!对不起!”
季娴无助地捶打着她,“斯年哪里对不起了?你居然恶毒的害死了他,你还有没有良心,温言初……你欠斯年拿什么还。”
傅听白挡在季娴面前,温声安抚道:“她怀了斯年的孩子。”
季娴看向温言初的小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最后无声地叹息一口。
温言初被安排进了祠堂的后院里,她每日都跪在佛像前忏悔。
这些天以来,温言初不敢问傅斯年葬在哪里?问了,她也不敢去,怕去了弄脏了傅斯年的轮回路。
季夏来过好几次,就被温言初拒绝相见。
深夜,房门被推开,赵婉儿站在了温言初的床边。
伸手抚摸着温言初还没凸起的小腹,她在想自己稍稍用力,会不会流产。
可是她却始终下不了手,孩子甚至还没有成型,她真的要恶毒到这种地步吗?
温言初缓缓的睁开双眼,即便是黑暗,温言初伸手抓住了赵婉儿的手。
“这半个月以来,我都在想是谁再一次地篡改了我的记忆,是谁给我催眠,换了家里的香薰。”
赵婉儿猛地收回手,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温言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言初下床打开了房间的灯,坐在桌子旁,抿一口茶水。
“在宴会上救我,南城时开车挡在我的面前,目的就是让我对你深信不疑对吧?”
赵婉儿面容阴狠,不再是之前的清纯无害的模样了。
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那双眼睛被某种仇恨吞噬着。
“只是我不明白,你不是喜欢傅斯年,为什么还让我杀了他?”
赵婉儿坐在她的对面,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不怕有毒?”
赵婉儿冷笑一声,单手托着下巴,挑衅地看向温言初。
“我可不会喜欢仇人之子,这一天我等了十五年,按照傅斯年对我的戒备,我想这辈子都报仇无望了,可是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
温言初却异常的平静,没有赵婉儿想象中声嘶力竭的质问。
“仇人之子?”
赵婉儿将那段不愿意回忆的往事阐述了一遍。
“你不怕我告诉傅听白?”
赵婉儿看着温言初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你说了,他们会信吗?他们只会认为你在逃避栽赃给我。”
温言初闭上眼睛,看向房门的方向。
赵婉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一刻,房间门从外面大力的踹开。
傅听白和季娴,还有老太太站在门口。
在回傅家后,她跪在祠堂日日忏悔,从前傅家人不让她进祠堂,如今却以这种方式跪在了祠堂里。
她知道傅家人不会信,便和傅听白做了赌约。
赵婉儿是有过片刻的慌乱,但很快便坦然了。
季娴二话不说,上来朝着赵婉儿脸上扇了两巴掌,怒骂赵婉儿:“白眼狼,傅家这十五年来给你提供最好的待遇,你怎么可以这样回报我们?”
赵婉儿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恨意,仿佛要将眼前几人碎尸万段。
她朝着傅听白走近,用手指戳着傅听白的心窝处。
“我恶毒?傅听白你害死我爸妈的时候就不恶毒了?”
傅听白用力地攥紧赵婉儿的手腕,“你父亲赵嘉平死有余辜。”
赵婉儿心里仇恨之火瞬间被点燃了,朝着傅听白咆哮道:“你闭嘴,你不配提我父亲的名字。”
“南交大桥,是他以次充好,瞒天过海,赵嘉平将我买好的优质材料偷偷倒卖,用最劣质的水泥来代替,才会导致大桥坍塌,携款潜逃却……意外的死在我的车下,况且我是正常行驶,没有违规交通。”
这些都不重要,赵婉儿只知道是傅听白害得她家破人亡。
一旁的老太太终究忍不住开口,“可是斯年是无辜的呀!难道……你就对斯年没有丁点的感情吗?”
“无辜?那我呢?看着自己的爸爸死在自己的面前,又看着妈妈在我的面前跳楼自杀,叫我怎么心安理得地活着。”
傅听白不愿和这个疯子多说一句话,示意沈一将赵婉儿送进了监狱。
这场筹谋己久的谋杀,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傅听白看向温言初,依旧冷冰冰地警告着:“你依旧罪孽深重,我们不会原谅你的。”
温言初并没有想得到傅家人的原谅,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傅氏集团内,傅霜霜看着总裁办公室,坐在那把老板椅上。
她现在是傅氏所有的希望,她会是将来傅氏集团的掌权人。
可是她每日都会做噩梦,她无法忘记是踩着自己弟弟鲜血爬上来的。
傅斯年的离世,让傅氏集团的股市动荡,但好在傅氏集团家底深厚。
温言初跪在祠堂,沈一走了进来,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温言初。
“这是少爷生前立下的遗嘱。”
温言初接过文件袋,沉甸甸的,如同她的心情一般。
沈一离开后,温言初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股权转让书,一部手机,还有一封信。
东盛集团股权转让书,这是傅斯年留给她的后路,怪不得让她进入东盛集团,教她经商。
这部手机是妈妈的手机,怎么会在傅斯年这里。
打开手机,温言初才发现一首安慰鼓励她的人是傅斯年。
母亲却在一年前就死了,温言初伸手攥紧胸口处的衣服,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怪不得母亲不让她出国,也不回国看她,一首不告诉她地址。
这个世界她最爱的人早己离 她而去。
她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停地哭泣、呐喊。
她甚至没有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她拼命守护的母亲却死了。
温言初无法承受这份伤痛,可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手指颤抖地打开了信。
吾妻亲启:
言初,我知道此时你的心情,是我骗了你,但我不后悔,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来。
请原谅我的卑劣,八岁我们相遇,我见过你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那个时候,你就像个种子在我的心底生根发芽。
十六岁回国的那天,我在电话里听到了你的名字,我怀着紧张而又忐忑的心情出现在你的学校里,怕你记得我,又怕你忘记我。
看着你满心满眼都是另外一个男孩,我知道我出局了。
我也嫉妒过,阴暗过,但不想伤害你。
亲手送你出嫁是我最幸福的事情,我只希望你可以健康快乐。
天不遂人愿,顾淮之死了,季夏也死了。
我知道我可能会失去你,我用了卑劣的手段,让梁康乐篡改你的记忆,如果恨能让你活下去,我愿意成为那个杀人凶手。
我知道你会有恢复记忆那天,言初……我恳求你活下去,不要为了谁而活,只是为了你自己。
我不需要你为谁而偿命,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必愧疚。
你伤心,我会心痛,不爱我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上没有人非要爱上谁。
我的爱,我所做的一切都和你无关,请勿内疚自责。
我希望我心爱的女孩可以肆意地享受自由,你太累了,背负的太多了。
丈夫:傅斯年
温言初重重地跌坐在地上,手颤抖着伸向前方,仿佛想要留住什么,心痛的快要窒息,却只能仍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言初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了起来。
傅家人对她依旧避而不见,只让刘婶过来照顾她。
在过去的无数夜晚,傅斯年从未来过她的梦里,她知道这是傅斯年对她的惩罚。
又是这个冬季的来临,温言初站在窗前,回想起之前在南城被大雪封路,她和傅斯年在明月湾的那三月,平静而又悠然自得。
他们会下棋,会在炉火旁喝着小酒畅聊。
会一起研究菜谱,会一起看恐怖片。
这都是去年的事情了,今年的雪比往年早来了一个月。
深夜的时候, 温言初腹痛如绞,冷汗首流,身体不住地抽搐着,双脚无意识地蹬着床褥。
“刘婶……刘婶,我……肚子疼。”
刘婶听到声音急忙跑了进来,看着温言初羊水破了。
“少夫人,我这就去让医生过来。”
一时间,老宅灯火通明,季娴也赶了过来。
温言初被送进去了产房,躺在冰冷的床上,剧烈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吞噬,她双手紧紧地抓在手术台边缘,每一次的宫缩就像在鬼门关前徘徊。
助产的护士在旁边焦急地说道:“用力,再用力。”
温言初嘴唇咬出血,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季夏穿着防护服走了进来,握住温言初的手,“言言,再坚持一下,为了孩子,为了傅斯年。”
对!这是傅斯年留给她唯一的孩子,她不能让傅斯年失望。
温言初卯足劲用力,就像有把刀将她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温言初疼得快要昏厥了过去,她没有力气了,太累了。
她恍惚之间看到了傅斯年,他朝着自己笑着,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温言初想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下一秒,她的声音响彻整个手术室,甚至感觉她的灵魂都在用力。
一声婴儿的哭声,让温言初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孩子一眼,就晕死了过去。
下面流出大量的血液来,医生不敢耽误推开手术室的门。
“产妇严重的大出血,请家属立即在病危通知书签字。”
季娴签字的手都在颤抖,在医生进去的时候。
季娴抓住了医生的手,“请务必让她活下来。”
她是斯年的妻子,是孩子的母亲,不应该死在手术台的。
温言初的命是用斯年的命换来的,她一定不能有事。
季娴看着护士递过来的小孩,小宝宝皮肤娇嫩,软软的,滑滑的,像吹弹可破的搪瓷娃娃。
孩子的眉眼像傅斯年,6斤2两,温言初很瘦弱,这个孩子却胖乎乎的。
温言初醒来己经是一周后了,又没死成,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可悲啊。
这一周以来,都是季夏忙前忙后地照顾她。
“季夏,谢谢你。”
季夏红着眼眶抱住温言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用说了谢谢的。”
“可我害死了你的表哥。”
季夏使劲地晃着脑袋,“那是个意外,不是你的本意。”
温言初想孩子己经生了,她是时候回到监狱了继续忏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