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泛红的眼眶里渐渐的蓄满了泪水,一颗颗豆大的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她的身体被强大的情绪冲击,放声大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胸口一阵阵的剧痛,仿佛有一把钝器一直敲打着她的心脏。
“傅斯年,告诉我……顾淮之是不是死了。”
傅斯年抬手轻轻的擦拭着温言初的眼泪,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傅斯年的沉默就是答案,温言初捂住心口的地方。
那里传来的疼痛让她整个身体不停的抽搐了起来。
她恨自已,明知道顾淮之生病了,还要一意孤行的取消婚礼。
温言初垂眸看向自已的双手,是自已亲手逼死了顾淮之。
他死了,自已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伤害自已的工具,木愣地起身朝着房门外走去。
傅斯年紧跟在身后,深怕温言初想不开。
温言初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傅斯年,竟扯出一抹笑来,“傅先生,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去洗个澡。”
温言初走进浴室关上门,脱掉衣服躺进浴缸里。
傅斯年站在浴室外,他等待着每一秒都是胆战心惊的。
房间里能伤害她的东西,他已经让人都撤掉了。
浴室的水声不断,有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温言初。”傅斯年紧张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没有回应,傅斯年顾不得那么多了,用力地撞开了浴室的房门。
温言初就躺在浴缸里,眼里没有半点生的欲望。
她不知从哪里找到的玻璃碎片,划破自已的手腕,温热的血液顺着手指滴落在浴缸里。
傅斯年快要崩溃了,他用衬衫包裹住温言初划破的手腕。
将她从浴缸里捞了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衣衫被染成血色,他呼唤着温言初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想要把她无力垂在地上的手放在胸膛,可惜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傅斯年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悲伤绝望?
傅斯年再也忍不住的大声痛哭了起来,那张薄凉冷峻的脸因为绝望变得扭曲,泪水蜿蜒地爬满了脸颊。
“温言初,我求你……求你活下来。”
傅斯年从未如此卑微地求过人,他太害怕了。
季司礼带着医生赶了回来,看到傅斯年跪在床前,虔诚地恳求温言初不要离开。
这一刻,他知道那个清冷孤傲的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成为了红尘情爱的玩物。
温言初会自杀,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内,毕竟死的那个是顾淮之啊。
那个陪她长大,给她世间最纯粹的爱情竹马顾淮之啊。
若是被温言初知道季夏也……没了,作为一个旁人都一时接受不了,更何况身为局中人的温言初。
温言初陷入一片黑暗中,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寒风吹过,她止不住地打了个寒战,她无助地呼喊着:“淮之哥哥,你在哪里?我害怕。”
温言初在黑暗中摸索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温言初脚被磨得血肉模糊,一步一个血印。
但她已经没有停下来,直觉告诉她,只要往前走,她就能见到顾淮之了。
突然一束强烈的光线从头顶照了下来,温言初被刺得睁不开眼。
“言言。”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言初缓缓地睁开眼,入眼的却是她最恐惧的场景。
顾淮之躺在浴缸里,手腕处还在流着血,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睛望着她。
一声尖叫声,温言初从噩梦中惊醒,手腕传来痛感。
“醒了,起来吃了饭。”傅斯年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言初歪着脑袋打量着傅斯年,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我还没有死。”
“温言初,活下来吧,顾淮之希望你活着。”
温言初侧头,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谁不想活啊!可是没了顾淮之,温言初还能好好的活着吗?
“是我害死了他,本该偿命的。”
“不……那只是一个意外,不是你的错,放过你自已。”
温言初闭上眼睛,她这一生都将无法忘怀。
傅斯年以为温言初不再开口说话时,又一个致命的问题在他的耳边响起。
“季夏呢?”
傅斯年紧张地吞咽唾沫,“她出国了。”
温言初看出傅斯年在撒谎,出了这种事情,季夏怎么会抛下她出国。
为什么要说谎?
“傅先生,我该回家了,在你这里讨饶了已经够久了。”
“温言初,你一口一个傅先生,是将我们儿时的情谊全然不顾吗?”
温言初抬眸静静地注视着傅斯年,“重要吗?”
傅斯年只觉得心口堵得慌,他垂下头,“重要。”
温言初知道傅斯年想拼命的留下她,可是留不住的。
顾淮之死了,她没有能活下去的动力。
“傅先生,你不该和我相认的,我们的人生本不该有交集的,我向你道歉。”
傅斯年的人生是风光无限的,他的身边应该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他是商圈的天之骄子,是整个京都不能惹的太子爷。
而不是卑微地祈求她活下去的沉沦者。
“温言初,留下来吧!起码这里我可以照顾你。”
“傅先生,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温言初倔犟地起身,傅斯年没有办法,只好送温言初回去,同一时间他买下了对面的房子。
温言初回到家里,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阳台上。
时间回到了她来到顾家的第二年,她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抽搐不停。
药石无医,母亲整夜在她的床边痛哭。
顾淮之不知是从哪里听说,千台寺的符纸极为灵验。
小小的顾淮之,在大雪天爬上千台寺,温言初没有去过千台寺,只是听旁人说话,那里的台阶有三千多个。
喝了顾淮之从寺庙求来的符纸后,温言初却奇迹般地退了烧,顾淮之却病倒了。
温言初突然想去一趟传说中的千台寺,想去看看顾淮之当年走过的路。
温言初才意识到了,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过她的手机了。
思索片刻,她还是想不起手机落在什么地方了。
或许是太过安静了,温言初竟有些受不了。
打开电视,居然没有网,回想到刚刚自已提起季夏,傅斯年心虚的表情。
她在房间里走动,突然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