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琴在当年的出租房里待了很久,裴珩站在门外。
害她的人都得到了惩罚,可温琴并不开心,那些她的身上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这一生都不可能忘怀的。
顾淮之死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已的女儿。
她害怕了,甚至想要逃避。
房门传来吱嘎的声音,裴珩缓步走了进来,坐在温琴的身侧。
“对不起!”
温琴顿时鼻头一酸,眼泪不听话地从眼角滚落。
裴珩抬手小心翼翼地擦拭掉温琴脸上的泪珠。
“我……对你的情谊从未改变过。”裴珩紧张地望着温琴,手心里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温琴侧头望着裴珩,眼里没有了之前的疏离,指尖轻轻抚摸着眼前人的眉眼,年少的爱是最炽热难以忘怀的。
在无数黑暗中,眼前人是曾是她内心深处的一道光,支撑着她活下来。
“我的少年变老了。”
裴珩低头的瞬间,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是我的错,是我把你弄丢了。”
温琴伸手抱住裴珩,过去不重要了,言言说得对,她要学得放下,去开始新的生活。
或许这很难,甚至她这辈子也不会释怀,但她愿意试试。
“裴珩,带我出国吧。”
“好,我们一家三口离开这里。”
温琴却摇了摇头,“就我们两个。”
“言言呢?”
温琴起身背对着裴珩,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都听你的。”
温琴伸手将脸上的泪珠擦拭掉,“我真的无法面对言初,淮之死了,他是无辜的。”
在离开的前一晚,她和裴珩站在病房外一晚,他们都没有进去。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一辆保时捷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傅斯年从车里出来,温琴降下车窗,看着眼前人,露出久违的笑来。
“斯年,好久不见。”
傅斯年弯下腰,恭谨礼貌地询问道:“可否给我十分钟的时间。”
温琴微微点头下了车,冷风吹过,她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
“阿姨……不和言初告别吗?”
温琴摇了摇头,“不了,我怕我舍不得。”
傅斯年眼底涌上一抹心疼,那是对温言初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您曾经用命来爱言初的。”
温琴声音轻颤,就像一片枯叶被微风吹起又慢慢掉落在地面。
“因为害怕,在过去的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我从未像此刻害怕过,过去我有言初,而现在我怕失去言初。”
所有人都知道顾淮之对温言初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
“阿姨的决定,我无权干涉,即便选择离开,我希望阿姨可以做自已。”
“做自已?”
“对,忘记自已在这个国家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忘记自已是言初的母亲,您只是温琴。”
温琴眼眶,她过去的人生里从未做过自已,她的世界只有言初。
“你不怪我狠心吗?在言初最需要的时候选择离开。”
“我只是个外人,没有资格去评判什么,今天拦下您,是要向你许下一个承诺。”傅斯年眼神坚定地望着温琴。
“什么样的承诺?”
“我爱温言初,我傅斯年起誓此生绝不会背叛她,不会让她孤身一人。”
温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眼里爱的是炙热纯粹的。
“我信,我相信你会像小时候一样保护言初的。”
温言初收到母亲出国的消息已经是晚上了。
她很开心,妈妈可以勇敢做自已,可以为自已而活。
温言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知道和顾淮之没有可能,但一想他的病,温言初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撕裂。
她偷偷地从医院里跑了出来,她只想看一眼,就一眼,确保顾淮之好好的,以后就再也不见他了。
温言初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半个小时后,她来到了顾淮之的公寓小区楼下。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温言初想这个点顾淮之应该早就入睡了。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也行,冷风吹过,温言初打了个喷嚏。
一对母女拖着行李走了出来,见温言初还穿着病号服,便好心地询问道:“小姑娘,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回家。”
温言初笑而不语,女人顺着温言初的视线看过去,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试探的询问道:“你不会是二楼205的朋友吧?”
温言初微微点头,随口问道:“阿姨,怎么凌晨搬家?”
“我们搬家是因为有人自杀了,这里不能住人了。”
温言初心口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神情不自然地问道:“知道是谁吗?”
女人有些于心不忍,指了指二楼的方向,“是205,那天还是他结婚的日子,年纪轻轻的就……唉!太可惜了。”
温言初一时大脑一片空白,她静静地看着女人一张一合的嘴巴,她甚至听不清楚女人在说些什么。
“阿姨,你说什么?”
女人大概猜到眼前姑娘和207是什么关系了,柔声地安慰道:“孩子,人已经走了,不要太执着了。”
温言初疑惑的眼神打量着说个不停的女人,她什么也听不见。
本能支撑着身体走进公寓,熟悉在花盆泥土里挖出钥匙,开锁的手却在剧烈地颤抖。
她有些生气地拍打着自已的手,喃喃自语道:“我的手怎么不听话了?”
房门被打开,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里,可温言初闻不到,她径直走了进去,打开房间里的灯。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上的洒落的玫瑰花。
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将捧花捡起来,
走向卧室,她坐在床上发呆,她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双眼无神地盯着床头柜的结婚照。
在过去的六个小时里,温言初眼睛没有合上过。
卧室的房门被推开,温言初才有了点反应。
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看到来人,她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
就像一个被抽取灵魂的空壳。
傅斯年走了进来,半跪在温言初的面前,“想哭就哭出来吧!”
温言初疑惑地看着傅斯年,张了张嘴,想要问傅斯年让她哭什么,可是嗓子里发不出半点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