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朱漆材的工兵营完成隔离壕沟的挖掘,这条壕沟可以迟滞金甲王鲶的速度,而且彭岳借鉴湖东村的火攻,在壕沟里布置了大量的引火物和火油,必要时可以将落入其中的金甲王鲶付之一炬。工兵营仅安排了一刻钟的休息和就餐,随即就投入到湖岸阵地的建设当中,与此同时,兵工厂生产的第一批餮豚锅也陆续送达,而中擎镇安排的援军也到了——廖强给彭岳安排一个连的镇卫军,甚至把自已儿子廖桩也派来了,阮星协调各村也凑齐了一百民兵,由军营村的张震统领。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彭岳刚把廖桩和张震交给朱漆材,李子阳又领着两位军官过来。
“报告,北部战区白狐军少校营长完颜特到。”
“报告,北部战区白浪军上尉营长彭波到。”
完颜特和彭波向彭岳敬礼道。完颜特的年纪和朱漆材差不多,但军衔却是三位营长中最高的,由此可见,他的实力和军功要略胜一筹。至于彭波,彭岳很熟悉,属于他叔父辈,每年过年都会参加彭城侯府的团年家宴。
“完颜营长,彭营长,你们好,我是彭岳。”彭岳回礼,动作行云流水,让完颜特眼前一亮,彭波面无表情,见怪不怪。
相互认识后,彭岳开门见山道:“两位的任务由李子阳同志跟你们交底。”
完颜特和彭波应诺,随李子阳往壕沟的方向走去。不多时,李子阳折返,彭岳吩咐道:“你的新任务是组织所有渔民到湖边捕鱼,趁流金难还没有正式爆发,我们先下手为强。”
“好,我马上组织人手。”李子阳转身就走。
每个人都有自已的任务,彭岳也不例外,他独自一人来到湖边,默默地注视着湖里的金甲王鲶,脑海里不断地推演后天甚至明天流金难的爆发。随着推演的深入,彭岳的眉头紧锁起来,给张旱发出通讯请求。
“教导员,我是张旱。”
“张村长,事情进展如何?”彭岳问道,早前安排的任务,以张旱的行动力应该有结果了。
张旱沉声道:“我已经派人动员了湖西村血蚕蛊患者家庭,他们听从您的建议开始转移,但他们没能影响更多的人跟随,如今离开湖西村躲避流金难的村民不足五分之一。”
“能救一个是一个。”彭岳叹息道,周边村的青壮和民兵都抽调了,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救助湖西村。
张旱沉默了片刻,迟疑道:“要不,我率领本村村民去接应?”军营村和其他村不一样,每个村民自幼就参加军事训练,直到成年才会选择其他谋生方式,因此,可谓全民皆兵。
彭岳迟疑道:“老张,流金难可能会死好多人。”
张旱表情严肃,拿起广播话筒,沉声道:“湖西村有我们的外嫁女,有我们五服以内的血亲,有我们的同胞,如今有难,我们去不去救?”
“去!”回应在村里各个角落响起,一道道身影从屋里和田地里向村务办公室聚拢。
张旱放下话筒,郑重其事地道:“教导员,我们村愿往。”
郑国能在黑大陆立足,立国近千年,得益于很多的因素,但最核心的是郑国人彼此间的认同——血脉的认同和文化的认同。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同胞”二字足以让无数国人为之抛头颅洒热血。
彭岳在史料里看到过很多捐躯赴国难的描述,这是滋养他成长的精神食粮,此刻昔年读过的文字在现实中具象化,彭岳心底的触动比读书强烈千百倍,但千般思绪最终化作最简单直白的一句话:“谢谢。”
傍晚时分,朱漆材忧心忡忡的声音从终端里传来:“先生,餮豚锅出现大面积故障。”
彭岳若无其事,问道:“坏了多少?”
“目前我们规划了一百个阵地,餮豚锅总数有七十一台,过去半小时,有十七台先后出现故障。其中四台支架断裂,七台阵纹磨损,其余的锅体破裂。”
故障率不到四分之一,还好,还好。彭岳松了一口气,淡笑道:“餮豚锅会源源不断地供应给前线,放心。”
“我们出现了伤亡。”朱漆材补充道。
“青壮?”彭岳心头一紧,这是他第一次实战,第一次遇到伤亡。
朱漆材沉声道:“七名青壮和五名镇卫军受伤,都是腿部被恶鱼咬伤,一名工兵牺牲。”
“他是怎么牺牲的?”
“为了救失足的青壮而跌入壕沟被恶鱼吞噬了,尸骨无存。”
彭岳追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万千载,还有一个弟弟在军中服役,家里还有父母妻儿,儿子今年两岁。”万千载是朱漆材的兵,他对部下的情况如数家珍。
“我知道了。”彭岳挂断了通讯,然后派人去找邰桑。
“教导员,您找我有事?”邰桑气喘吁吁地跑到彭岳的跟前。
彭岳淡笑道:“生产很累吧?”
邰桑很想说不累,但在彭岳真诚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实话实说:“累,有好几名助手都累晕了,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
“生产餮豚锅的事情交给兵工厂,我给你们换一个轻松的活。”彭岳用终端投影出一个腿部护具的设计图和实物图。
邰桑熟门熟路地绕着光影图像转了两圈,凝重地道:“这个样式的护具不是郑国的制式,似乎跟黑大陆各国的护腿设计也有些区别。”
“老物件,早已失传。”彭岳淡笑道,这是他参与考古发掘时得到的永夜王朝的军械图。
邰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开始琢磨起来,直到半小时后,他才把护腿的设计图吃透,笑道:“这护腿锻造工艺简单,但防御力并不差,材料充足的话,每小时生产二十对不成问题。”
“让大伙抓紧时间休息两小时,两小时后全力以赴打造护腿,流金难爆发前,我要前线将士都配备护腿。”彭岳说得轻描淡写,但邰桑却有一股窒息感,这任务太难了。如今彭岳麾下有一千一百人,五十五小时的工作量要压缩到三十小时内完成,这可不是不眠不休可以解决的。
邰桑咬牙道:“给我增加一倍,不,两倍人手,我保证能完成任务。”
“人手和资源你自已解决。”彭岳冷酷无情的话让邰桑心头发紧,“前线将士在用生命去守护我们的家园,我们退无可退,唯有做好后勤保障,让他们活下来!”
“好,老子拼了!”邰桑怪叫一声,转身就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