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西村如何安排?”彭岳将精力和资源都倾注到湖东村,湖西村基本上是副镇长陈金水在负责。
魏浩迟疑了一下,道:“董大为和陈镇长没有全盘接受你的建议,湖西村另有安排。”
“他们有什么安排?”彭岳从魏浩的迟疑中感觉到一丝不安。
魏浩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湖西村计划用火攻,把金甲王鲶赶回湖里。”
湖西村,村务办公室村长会议室,陈金水和董大为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董奎侍立在旁伺候茶水。
董大为抿了口茶,问道:“陈镇长,我们不撤离真的没问题吗?湖东村动静很大,村代表挨家挨户去做工作,让村民尽早撤离,听说昨晚已经动员了十几户。”
陈金水反问道:“撤了还能回来吗?流金难所过之处是一片废墟,到时候镇政府要花多少钱安置流离失所的村民?”
“如果火攻挡不住金甲王鲶,村民恐怕会有死伤,有损您的威望。”董大为心底还是想撤离的,钱可以赚,房可以盖,命没了就是没了。
“鱼肯定怕火,而且我们设置了五道防线,我就不信这些畜生能突破。一把火把它们都烧掉,什么二次灾害都不存在。”陈金水对自已的布置充满了自信。彭岳的建议不是不好,但那是彭岳的建议,实施成功了政绩属于彭岳,陈金水从来不做给别人做嫁衣的事情。
“爸,陈镇长的火攻肯定能收到奇效,您尽管放心。”董奎是养过金甲王鲶的,对陈金水的办法深信不疑。董大为很宠信董奎,既然他也认同火攻,董大为就不再多言,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湖西村坚信的火攻在彭岳眼里就是茅厕点灯,找死!匆匆跟魏浩结束通话后,他立刻联系董大为。
“董村长,我是彭岳,湖西村用火攻未必能奏效,我强烈建议你们先撤离老百姓再考虑其他的。湖东村已经有可行办……”
董大为打开了声音外放,彭岳的话一字不漏传到陈金水耳中,他脸色阴沉如水,打断道:“彭岳同志,我是陈金水。关于火攻,我们是按照莫委员长的指示,因地制宜地采取行动,为的是确保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董大为同志和村代表都认可使用火攻。”
陈金水搬出莫树裴指示和集体决定作为挡箭牌,彭岳实在无话可说,唯有负责任地提醒道:“现在是秋季,风高物燥,若用火攻,要注意风的影响,另外,金甲王鲶数量太多,火焰对他们的影响可能会衰减。”
“感谢你的提醒。”陈金水跟董大为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结束了通讯。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可惜湖西村的老百姓要为庸官的愚蠢和不作为而牺牲。彭岳既生气又郁闷,他不过是最低级的官员,而陈金水是中擎镇副镇长,彼此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圣京大学高材生又如何,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就是权力的魅力也是权力的局限性。然而,彭岳并没有放弃,而是给张旱发了一条信息,虽然张旱的级别也比他高,但彼此在血蚕蛊事件中合作愉快,而且张旱还受益获得镇里的通报表扬,因此,张旱不到一分钟就回复信息答应了他的请求。
上午九点,湖东村自产的第三台餮豚锅到位,彭岳立刻让朱漆材抽调一个排来到丹山湖边。彭岳高声喝令道:“曾排长,以班为单位,每班操控一台餮豚锅,立刻投入战斗。”
曾林领命离去,不多时,丹山湖边就热闹起来,工兵们娴熟地挥舞着工兵铲,尘土飞扬,热火朝天。一小时后,丹山湖边就建立起阵地,阵地由四条长五米、宽和深都是一米的壕沟围成,把餮豚锅和战士们保护在中间,阵地与阵地之间的壕沟是相连,落入壕沟中的金甲王鲶不会滞留,战斗压力由所有阵地共同分担。壕沟上还架设了便桥,方便阵地间的支援和金甲王鲶碎渣的外运。
李水养和十几个渔民正在湖边待命,阵地刚建立,他立刻高声吆喝:“小崽子们,使劲拉!”
“一二三,拉!”渔民们把拖网用力往岸上拉,数以百计的金甲王鲶在拖网里挣扎着,却摆脱不了被拖入战壕的命运。三个阵地边缘,手持鱼叉的士兵出手如电,将落入壕沟里的金甲王鲶叉起,随即甩入餮豚锅里。随着餮豚锅的运转,骨渣肉碎从活口掉落到斗车上,等斗车装满就会有士兵将碎渣运到后方。
不到一小时,三百多条金甲王鲶被消灭殆尽。彭岳脸色阴沉,眉头紧锁,曾林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先生,是不是我们犯错了?”彭岳在军中没有职务,在政府里职级属于垫底,不过有圣京大学的背景,于是三营将士都称呼他为先生。
“没有,你们做得很好,我很满意。”彭岳淡笑道,一个阵地一小时消灭超过百条金甲王鲶,每天消灭三千条是没问题的,跟他之前的预期相符。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眉头紧锁。”曾林追问道。
“人手不足。”彭岳轻描淡写的第一句话就让曾林心头一紧,“我查阅过地方志,丹山湖的湖面面积约一平方公里,湖岸长超过八千米,我们湖东村所在东岸有将近五千米的湖岸,遭遇的金甲王鲶将会是最多的。我保守估计丹山湖内起码有八百万条金甲王鲶,而我们不过三营兵力,九十个阵地,九十台餮豚锅,理想状态下,每天能消灭的金甲王鲶不足三十万。”
曾林提议道:“我发现刚才每个阵地有五名士兵是闲置的,我们完全可以让士兵和青壮五五组合,扩展出更多的阵地,每天就能消灭更多的金甲王鲶。”
“增加二十个阵地已经是极限,中擎镇没有那么多的人力,而且金甲王鲶是不会原地不动等着我们去消灭的,他们会疯狂地往四面八方扩散,我们的灭杀速度未必赶得上它们移动的速度。”彭岳神色凝重,“你们能一小时内消灭三百多条金甲王鲶是得益于地理,金甲王鲶爬不出去,但是成千上万的金甲王鲶涌入战壕时会短时间内将战壕填满,到时候那五名闲置的士兵就要浴血奋战了。”
曾林沉默了片刻,沉声道:“青壮负责操纵餮豚锅,士兵负责截杀靠近的金甲王鲶,尽量增加阵地,我们保证死战不退。”
“黔驴技穷,唯有如此。”彭岳转身离去,身影有几分萧瑟。他很清楚青壮和士兵之间的差距,曾林的建议会让青壮出现大量伤亡,因此这个建议不能自已提出,否则,流金难过后,死难者家属的怨气就要他来承受,哪怕他问心无愧也不会自找苦吃。
曾林没想那么多,他是军人,军人就要不怕牺牲,拼死完成任务。彭岳离去后,他立刻把彭岳的命令转告朱漆材,由营长安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