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福躬身,恭恭敬敬地跪下: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
永安帝坐在龙案后,沉着脸:
“崔明福,你可知罪?!”
崔明福叩首:
“回陛下,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嘭!”
上好的端砚,重重地砸在崔明福的额头上。
方才磨好的墨汁,混合着血迹,滴滴滴落。
崔明福却仍旧只是跪着,没喊痛,身体也没动。
永安帝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但又强自安抚自已,才没让自已失态。
他冷着脸:
“朕问你,你与萧子规向来交好,他造反,你竟连一点消息也不知吗?”
崔明福垂着头,看着地上鲜血与墨汁混合后的暗红,一滴一滴,很快便聚集了小小的一滩。
永安帝的话,并没有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他语调仍旧平稳,恭敬:
“回陛下,在一年前,萧将军就与臣决裂了。此事,当时闹得极大,陛下也曾为臣与萧将军调解过的。”
他这话一出,永安帝才隐约想起一年前,萧子规从山东回来第二天发生的事儿。
那是庆功宴的第二天。
崔明福邀请萧子规过府一叙。
二人师出同门,关系一直不错,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
但那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竟突然闹了起来。
后来才知道,是萧子规伤了崔明福唯一的儿子,导致那孩子伤重。
那时,他还曾为两人调解。
两人当时也给了他这个面子,没再揪着不放。
只是没想到,过了几天,崔希伤重不愈,就此夭折。
崔明福与萧子规二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只是,这一年两人也没听说闹出什么事儿来,他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想到这些,永安帝脸色有些难看:
“亏得朕当时还为他说情,这厮只怕早有反心,才如此放肆!”
随即摆摆手,
“罢了,是朕错怪了你。你退下吧。”
“是。臣告退。”
崔明福缓缓地退了出去。
他一直低垂着头,任由额头上的血一滴滴滴落,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直到出了宫,坐上马车,他才闭上眼,缓缓抬起头,将头靠在马车车壁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
宁古塔驻军驻地。
林国安看着坐在自已面前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我说,萧将军,你真的有必要穿得这么……嗯……花枝招展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选花魁呢!”
往日里一身铠甲,或者墨色长袍的男人,突然穿了一身潋滟的红。
虽然那张脸还是那么好看。
可整体看着,却让人眼疼。
不是因为他不适合这样的装束,而是,这装束,实在是,太骚包了!
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开屏的孔雀。
萧子规哼了一声:
“这你就不懂了。像你这种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的人,是没办法理解的!”
林国安:……
呵呵!
他宁可一辈子不理解!
要是让他穿成这样,才能找到媳妇儿,他宁可去死!
萧子规只觉得他不懂欣赏,也懒得跟他多说:
“行了,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有结果了,通知我一声。我还有事儿,就不在这里跟你瞎扯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还伸手轻轻将衣服上的褶皱一一拉平,这才迈着方步,背着一只手,缓缓离开。
看完全程的林国安:……
感觉自已的眼睛受到了荼毒。
这特娘还是那个一本正经,一身正气的羽林军将军么?
看着真是比那些个纨绔还让人眼疼!
不行,他得去看看士兵们的训练,洗洗眼睛!
这特娘太辣眼睛了!
他觉得自已的眼睛都脏了。
*
萧子规完全不知道林国安心里的吐槽。
不过,就算知道,他最多也就是把人捶一顿。
换,是不可能换的!
这一身衣裳,可是他与卿卿的定情衣!
为了不打扰她发展,他可是足足忍了五年时间了!
今天就是他们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他一定要给卿卿留下一个完美的好印象!
*
接到萧子规也反了的消息时,易知知就知道时机到了。
如今天下十五分。
各路反王也都蠢蠢欲动起来。
这个时候,各方也基本摸清了彼此的实力,各种摩擦不断。
东北的那股小势力,如今也渐渐成了形,开始向外扩张。
有了萧子规的掺合,不少人都紧张了起来,更是迫不及待地扩张势力地盘。
如今还安稳的宁古塔,自然也被不少人盯上了。
这会儿,易知知仍旧坐在书案前,看着站在窗前的四人:
“齐叔,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齐致远一直都在山里,帮她招兵买马,厉兵秣马。
这事是最要紧的,只有交给亲信,她才能完全放心。
齐致远长身玉立,微微颔首:
“如今已有五千人,铁厂那边,你画的图纸也已经开始批量生产,足够装备了。”
“好。”
易知知点头,又看向沈二,
“二叔,你那边呢?”
“厂子都有序进行着。电厂那边已经研究出了成果,预计一月之内,就可以通电了。”
这个成果,让易知知面上终于露出喜色。
她眉眼弯了弯:
“有了电,电报机应该也可以开始试验了。”
“嗯。那边已经拉了一根线过去。不过,因为目前功率不稳,报废了几台,目前还没什么大的进展。”
“无妨。有了电,这些都很快就能起来。砖厂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如果没什么问题,明日就开始动工吧。留出安装电线的位置,正好到时候大家都住进敞亮的新房。”
“砖厂的砖头确实已经磊了不少,不过目前还没办法全村一起动工,咱们也没那么多人手。到时候一边盖,砖厂也不停产的话,基本是能跟上进度的。”
“那就行。”
易知知简直不要太满意。
一年的时间,从无到有,虽然只多了这么两样懂你者,却也是一种成功,不是吗?
有了一个好的开头,之后的路就不会太难走。
“技校第一批学生,应该要毕业了吧?”易知知又问起了另外的问题。
张慢慢立刻接话:
“按照原计划,还有大概半个月,第一批学生就能毕业了。不过,他们这一批赶得及,到时候上手恐怕不会很快。”
“那没什么。在哪儿学也是学。而且,当初选择一年毕业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定了跟以后的学生不一样了。这是他们的机遇。不过,毕业的时候,你们得卡得严格一些。虽然这一年时间,他们都是以最高要求,每天紧锣密鼓地学习,可也难保有些人会蒙混过关。”
“是。这个你放心。我跟校长那边已经商量过了,这一批学生会有实操评分。等他们上岗后一个月,由厂里出具成绩证明。再决定他们能不能毕业。”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对了,这些是最近这段时间的书,你回头找人校对后,送到印刷厂去。”
“好。”
张慢慢看了看易知知手边放着的一大摞书,再看看易知知瘦削的脸,有些心疼和无奈,
“你也注意些身体。”
“嗯。也没多少了。估计过几天,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就能休息几天了。”
听她这么说,张慢慢也只能无奈叹了口气:
“你这一天天忙着默书,都好些天没见小宝了吧?”
易知知笑了笑:
“那倒没有。我家小宝最乖了。每天放学都会来陪我的。”
张慢慢:……
行吧!
你们姐弟情深,她这个外人倒是多余担心了。
温言看着两人斗了会儿嘴,等两人停下了,这才插话:
“我这边也一切顺利。如今报社已经开到了五沟县。只是,五沟县那边太乱,报社被打压得有些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