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等一切踏上正轨,五沟县,不会再是那些人的一言堂。”
温言面上一喜,点头:“好。”
他也没想到,他本意是打算找一处安稳的地方,带着几个孩子平安长大,却找到了这么一个有能耐的主子。
这让他以往深藏心底的抱负,都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位主子能力高超,且手中有那么多底牌,他相信,终有一日,这天下,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知姐儿,咱们什么时候对外宣布?”
齐致远也早已是摩拳擦掌。
他本就是朝廷命官,若非朝廷混乱,他也能一展抱负,为天下百姓做一些事。
但现在也并不晚。
易知知轻轻勾了勾唇:
“再等等。”
“等到何时?”
“等萧子规与朝廷的第一仗打响。以永安帝的气性,对于萧子规的背叛,肯定十分恼怒,到时候,朝廷大部分兵力都对准了萧子规,咱们就一举拿下海林县。”
四人都是一喜:
“那看来,时候不远了。只是,宁古塔驻军就在海林县,咱们要是动起来,到时候……”
易知知眉眼间染上一抹自信:
“此事不必担忧。我相信林将军是个识时务的人。”
四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易知知这话的意思。
若说易知知天真,但这一年来,他们也见识了易知知的聪慧和对人心的把控。
可若不是,那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总不可能,林将军是他们的人吧?
那怎么可能?
先不说知姐儿跟驻军没什么交集,就说两人的身份地位……
等等!
齐致远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易知知:
“我如果没记错,易御史的夫人,好像姓方吧?”
易知知微微歪着脑袋,一只手撑在下颌上:
“不然,就我们姐弟二人,先生觉得,家里怎么放心,让我们孤身来这蛮荒之地的?”
齐致远不由笑了。
其他三人都是一脸疑惑不解。
看看易知知,又看看齐致远,不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齐致远看看三人,见易知知没阻拦的意思,便解释道:
“你们应该知道上饶林家吧?”
“嗯。听过。”沈二点点头。
他这一年常在外跑,也听到了不少消息,知道了不少事儿。
譬如如今还存在于各州府的世家大族,有邳州齐家,兖州秦家,幽州曾家,并州武家,还有就是这上饶林家了。
这五大世家,是自前朝便一直存在的。
只是因着本朝太宗皇帝曾受过世家侮辱,重新制定了等级划分,这些世家便渐渐隐没了。
但江湖虽少有世家的传闻了,但这些世家却并未消失,仍在悄悄发展。
“上饶林家,在太祖朝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这一句,更引起了另外三人的好奇:
“什么规矩?”
齐致远看了看易知知:
“族中主脉一支,皆以母姓在外行走。而如今的林家,上一代主母就是姓‘方’。”
这个解释,若是平时听来,并不会让人多想。
毕竟,这天下间姓啥的都不少。
可联系几人先前的话,这一句话,就有了完全不同的含义:
“所以……”
三人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齐致远含笑点头:
“所以,咱们到时候,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另外三人也都忍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这一天,他们可等了整整一年了。
易知知见他们开心,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拿起笔,朝几人点了点:
“行了,都去忙吧。做好准备。我也要继续默书了。”
“好嘞!”
四人欢欢喜喜地离开了易家。
易知知又默了几页书,却不知自已的思绪飘去了哪里。
等她回神时,才发现纸上的内容变得乱七八糟的。
她暗骂一声,只能将那页纸拿出来,团吧团吧扔到了不远处的废纸篓里的。
刚打算继续动笔,想起先前脑海中的事儿,她干脆又放下了笔,任由自已的思绪飘远。
那是刚到上泉村的一个礼拜后。
有一天早上,家里突然来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风尘仆仆,说是她的舅舅。
易知知至今记得,那天说起爹娘时,男人眼里的嫌弃:
“你爹是你娘童养夫,自小在咱家长大的。后来,看他读书不错,你爷爷就让他去参加科考。那会儿我是不赞同的。
“就你爹那性子,碰上先帝那样的还好。要是碰上个心胸不宽的,连累一家是迟早的事儿。
“但你爹自已坚持,又说动了你娘,我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去,但不许他们以林家人的身份去。事实证明,你爹是真能惹祸。”
这话易知知没办法反驳。
易守直直接在朝堂上死谏,这事儿就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性子,他心里对家人的爱也许有,但显然并不多。
自古以来,死谏的,有几个一家子能有好下场的?
一个能逼得臣子死谏的帝王,又能指望他有多少良心?
那天,她问对方为何来找她。
男人是这样说的:
“你爹娘虽然跟家里分家了,可说到底,你们也是我林家的人。这些年,你爹娘没带你们回过上饶,但我却是去过你们府上几次的。
“上泉村的风气不错,是我专门帮你们姐弟挑的。不过,易家的其他人被安排到了别的地方,以免打扰你们。
“往后,每个月都会有人给你们送钱,你安心生活。若是有事,就去找海林县县令。或者去找宁古塔驻军。
“海林县县令唐平与通辽县县令林国平交好,会护着你们。宁古塔驻军将军林国安,跟林国平是兄弟,也是咱们林家的旁支。你娘应该给你俩留了两块木牌吧?”
易知知收拾行李的时候,确实发现了两块木牌。
那木头不是普通的木,而是玄铁木,通体黑色,比一般的木头要坚硬很多。
木牌上两面都画着花纹,亦或者说,是一种她并不认识的文字。
这木牌一看就不简单,所以,她一直都是悄悄藏在小宝的襁褓里,小心翼翼带着的。
“那就是主家令。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拿上木牌,去找他们。他们会帮你的。”
虽然对方说了那么多,但易知知对对方还是并没有多少信任。
她虽去过的地方少,可前世刷到过的各种防诈防骗的视频并不少,最基本的警惕心是有的。
只是当时,对方武功明显高于她。
她没法动手,只能乖乖听着。
对方大概看出了她的警惕,却并未在意,只是临走前叮嘱她:
“不要跟任何人说你们跟林家的关系。如今你们只有两个孩子,还是待罪之身,这一路要杀你们的人,虽然都被解决了,但仍不可掉以轻心。那些人要想正大光明的对付你们两个孩子,实在太简单了。”
“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你明明很清楚,我还是个孩子,而且是自小被父母宠爱长大的孩子。”
那人却是轻笑一声:
“你可不是普通孩子。你娘虽然离家了,但这些年对你该有的培养,一点儿不会少。我原本猜测,你会不会遗传你爹的脾气,路上可能还要受些苦头。但现在看来,你果然最像我林家人。冷静,沉着。”
想到这里,易知知忍不住撇撇嘴。
她的性子,跟林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纯粹是在医院,被她的病给折磨束缚的!
这几年,她从未与林家人联系过。
直到一年前有了决定,她才亲自跑了一趟宁古塔驻军驻地。
当年征兵的人,并没有送去朝廷。
易知知还见到了齐鑫。
因为本身武力值高,不过短短半年功夫,齐鑫已经当了百夫长。
不过,见齐鑫,是在见过林国安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