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大汉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血点,目光复杂地盯着苏晓宝,打断了她的话:“苏堂主,你既是小贵子,又是如何成为我隐龙阁堂主的?此事非同小可,你必须随我们去见总阁主,将一切原委当面说个清楚!”
苏晓宝惊魂未定,又得面对这些质问只能暗暗叫苦,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镇定,尔后点了点头:“是,理当如此。在下定会向总阁主解释清楚。”但,不是现在,况且,徐瑾怀早己知晓她的身份,今日可不方便啊。
千钧一发之际,苏晓宝急中生智,她猛地捂住肚子,哎哟一声弯下腰去,额上冷汗(部分是急出来的,部分是演的)涔涔而下,声音带着哭腔:“哎哟!哎哟喂!我的肚子……怕是……怕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要……要出恭!”
隐龙阁的人一愣。
苏晓宝指着巷子深处一个简陋的茅厕方向,面露痛苦之色:“两位好汉……容我……容我先去方便则个……人有三急……憋不住……憋不住啊!”
虬髯大汉皱了皱眉,暗道这苏堂主怎么如此不济,关键时刻闹肚子。
苏晓宝见他们犹豫,又加了一把火,干呕了几声:“求……求各位了……我……我速去速回……”
虬髯大汉沉声道:“苏堂主请便,我等在此恭候。”
苏晓宝如蒙大赦,捂着肚子,一溜烟往茅厕方向跑去。那茅厕建在巷子尽头,旁边有道矮墙,墙外便是另一条更为繁华的街道。
她哪里是真的要去出恭,进了茅厕范围,左右一看无人,立刻手脚并用,翻过矮墙,混入人流,几个拐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虬髯大汉等人在巷口等了半晌,不见苏晓宝出来,派人去茅厕一看,早己人去楼空。这才意识到可能被耍了,只得回去复命。
这次苏晓宝虽然侥幸脱险,但两边的怀疑肯定会加深。她必须想办法,将这种被动化为自己的优势。
回到宫中,她佯装不知道梁德顺找过她,面对梁德顺阴沉的脸色,也只推说自己在外迷了路,绝口不提被堵之事。梁德顺冷哼一声,没抓到她的把柄,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罚她清洗一夜的马桶,以泄泄愤。虽然让苏晓宝身心俱疲,但也算暂时揭过了此事。
至于康熙那边,她则利用为和硕公主讲故事的机会,旁敲侧击地透露出一些市井智慧。
她说:“皇上您看,这做买卖啊,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信息灵通才能赚钱。奴才在宫外听人说,有些大商号,都会养些探子,专门打听哪里的货好,哪里的价钱公道,甚至对手的动静。”
康熙听了,若有所思:“哦?市井之中,亦有这等门道?”
“可不是嘛,皇上圣明。”苏晓宝趁机拍马屁,“奴才还听说,有些消息灵通的人,能提前知道官府的某些动向,比如哪里要修桥补路,他们就提前囤积些砖石木料,到时候就能小赚一笔。”
她这话看似无心,实则是在暗示康熙,一个消息灵通的小贵子,或许比一个只会按摩的太监更有用。康熙何等聪明,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他开始不定期地让苏晓宝出宫体察民情,并顺便带回些有用的消息。而这正中苏晓宝下怀,她不仅有了更自由的出宫机会,还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外界。
而在隐龙阁这边,苏晓宝也改变了策略。她主动找到沐寸心,坦诚自己那日遁走是因为察觉到官府的人也在附近,怕连累隐龙阁。
沐寸心将信将疑,为了让沐寸心的疑虑消掉,苏晓宝随即提供了一个重要情报,她从宫中御药房的采买太监闲聊中得知,近期京城九门提督衙门似乎在秘密调动人手,加强了对城南一带的巡查,尤其针对一些可疑的会馆和客栈。
这情报与徐瑾怀从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部分吻合,让隐龙阁得以提前做了一些部署,避免了几处小型据点的暴露。徐瑾怀对苏晓宝的评价又高了几分,认为她虽油滑,却也确有几分机智和渠道。
苏晓宝更进一步,向沐寸心和盘托出自己关于建立苏氏集团的初步构想,重点是其商业情报网络的建立。
“沐姑娘,你想想,如果我们有一个遍布全国的商业网络,每个伙计、每个掌柜都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那清廷的一举一动,岂不都在我们掌握之中?而且,这个网络还能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经费,这才是以商养战的精髓啊!”
沐寸心听得怦然心动,她虽是江湖儿女,但也明白钱粮和情报的重要性。苏晓宝所描绘的构想,远比单纯的打打杀杀更具吸引力。
苏晓宝见时机成熟,便向沐寸心提出,希望借助隐龙阁在扬州等地的力量,先建立几试点商号,贩售一些新奇独特的商品,比如她海外奇人所授的特效跌打损伤药膏或是提神醒脑香露等。
她将几个简单的药方和制作方法(都是现代常见的外用药原理,加以中药材的伪装)写给沐寸心,声称这些是样品,利润可观。
沐寸心将此事上报徐瑾怀。徐瑾怀沉吟之后,同意拨出一小部分资源,让苏晓宝在沐寸心的协助下尝试。他想看看,苏晓宝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就这样,苏晓宝巧妙地利用了皇宫和隐龙阁的关注,将危机转化为了机遇。
她知道,无论是康熙还是徐瑾怀,目前都只是在利用她。要想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她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任何一方都无法轻易撼动的力量。
当然,无论是康熙的恩宠还是徐瑾怀的赏识,都建立在她能持续提供价值的基础上。这种价值,目前主要体现在情报和新奇点子上。
但仅凭这些,还不足以让她彻底摆脱棋子的命运。她必须将这些软实力转化为看得见摸得着的硬资产。
机会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