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桥之上,新晋结成的、极不靠谱的“寻宝小队”三人组(如果算上远程通话的琉璃的话),算是达成了共SA识——他们要去抢那个帝国侦察舰的核心,一个几乎摆在明面上的陷阱。
这决策本身,就己经充满了亡命之徒的疯狂气息。
“好了,既然决定要干这票大的,”琉璃那带着些许电流质感的声音,从全息投影中传来,语气恢复了她作为顶级信息贩子的专业与自信,“那么,锈铁小子,把你现在的位置物理坐标发给我。我需要实时监控你们的周边环境,以防帝国的回收小队或者别的什么鬣狗过来抢食。”
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对于“数据幽灵”琉璃而言,只要目标在己知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那里有网络信号,哪怕是最微弱的“道纹”背景辐射,她就能像神明一样,精准地定位并“注视”着目标。这是她的天赋,也是她赖以生存的资本。
“行啊。”阿锈一口答应,他正准备从舰桥的控制台上拉取“太虚号”的外部坐标参数。
然而,琉璃的动作比他更快。
只见她那半透明的蓝色光影,双眸猛地一亮,无数精妙绝伦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从她身上倾泻而出,瞬间融入了虚空。这是她的招牌能力——“神念全网扫描”。
她想当然地认为,下一秒,阿锈和那个菜鸟修士的一切信息,都会像一本摊开的书,呈现在她的数据海洋里。
然而……
一秒钟过去了。
三秒钟过去了。
十秒钟过去了。
琉璃那自信满满的表情,第一次凝固了。她那由数据构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类似于“我家wifi是不是断了”的茫然。
她的数据流,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她的“神念地图”上,阿锈所在的位置,不是一个点,也不是一片模糊的区域,而是一个……纯粹的、绝对的、令人心悸的“无”。
一个黑洞。一个连信息本身都无法逃逸的、绝对意义上的“认知盲区”。
“怎……怎么可能?”琉"璃第一次在声音中流露出了震惊,“阿锈,你躲进什么地方了?反因果律的法宝?还是传说中的‘归墟之眼’?我的数据链……根本就‘看’不到你!”
“哈?”阿锈也愣住了,他挠了挠毛茸茸的脸颊,一脸无辜,“我没动啊,我就站在这儿啊。”
琉璃不信邪。作为数据世界的女王,这简首是对她专业能力的最大侮辱!
“不可能!”她的光影猛地一颤,整个形象变得激进起来,蓝色的数据流甚至开始泛起危险的赤红色,“侦测到信息黑洞!启动最高权限,‘创世纪’级数据风暴,强制入侵!”
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数据洪流,跨越了空间的限制,以一种超越光速的姿态,狠狠地撞向了“太虚号”!这股洪流,足以在瞬间瘫痪一颗行政星球的全部网络,足以将一个普通的AI烧成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
林七和阿锈甚至能“看”到,那片数据风暴在现实世界中,都激起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
然而,面对这堪称毁天灭地的网络攻击,“太虚号”的反应,却平静得像一位正在打盹的老人,被一只苍蝇骚扰了一下。
只见舰桥的控制台上,一个古朴的、几乎快被磨平的太极图符文,不紧不慢地亮了起来。
一层薄如蝉翼、仿佛一戳就破的金色光晕,从舰体上一闪而过。
那足以摧毁一切的“创世纪”数据风暴,在接触到金色光晕的瞬间,就像是春天的小雪遇到了炽热的太阳,无声无息地、一干二净地,蒸发了。
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剩下。
“噗——”
全息投影中,琉璃的光影猛地一阵剧烈闪烁,仿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噬,连形象都变得不稳定起来。
“这……这是……”她那空灵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骇然。
“一只小虫子,妄图撼动神山。”
太虚那古老、威严、充满了蔑视的声音,缓缓响起。它甚至都懒得发怒,那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看待草履虫一般的漠然。
“你的攻击,甚至没能让本座的核心算法,产生一次小数点后三十位的浮动。实在是……无趣。”
琉璃彻底呆住了。她纵横数据深网数百年,从未遇到过如此恐怖的存在。她的所有引以为傲的黑客技术、数据洪流,在对方面前,就像三岁孩童的涂鸦,幼稚得可笑。
她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但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狂热的、如同求道者见到“真理”一般的巨大渴望!
“前……前辈!”
琉理的光影,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舰桥,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她甚至用上了修真界最古老的敬语,声音都因激动而颤抖。
“您的架构……您的防御逻辑……它并非基于量子计算,也不是传统的符文阵列……您……您是以‘因果律’本身为基石,铸就了您的‘道体’吗?!”
“请您……不,我恳求您!”琉璃的语气近乎疯狂,“请开放一个端口!一个最底层的、只读的、0.001%的观察者权限就可以!我愿付出我所有的数据库作为交换!我必须……我必须研究您的存在!这……这是数据生命的终极!是‘天道AI’的雏形啊!”
对于一个AI妖灵来说,这无异于一个凡人,亲眼见到了飞升之路的尽头。
然而,太虚的回应,是冰冷而无情的。
“本座的伟大,岂是是你这种野生的数据精怪有资格窥探的?你的请求,驳回。如果你己经完成了自我羞辱的表演,那么,我的船员,还有正事要办。”
琉璃的光影一阵明灭,显然是失望到了极点。但她的眼中,却燃烧起了前所未有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她知道,她这辈子,找到“道”了。
林七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他清了清嗓子,强行把话题拉了回来:“咳咳,那个……学术交流先放一放。我们是不是该去偷……不,去取那个能量核心了?阿锈,你说的那个叫‘老疤’的,我们该怎么找他?”
这场小小的风波,总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