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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金人归位 天斧新主

滚烫的暖流顺着苔藓层源源不断地从地底渗出,烘烤着巨大阔叶下的两人。几日光景,在这奇异温暖的洞穴里,如同老藤慢慢汲取地气,布惊风和田紫苏近乎油尽灯枯的身体,总算缓过来一丝微弱的生气。

田紫苏靠坐在温热光滑的石壁上,下半截蛇尾浸泡在旁边的浅水里,水面偶尔咕嘟一个带着硫磺气息的气泡。她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嘴唇总算有了点血色,不再是吓人的青紫。额角、脖颈处被灼烧翻卷的鳞片边缘开始结痂,但动一下全身,骨头缝里依旧吱嘎作响,针扎火燎似的疼。她小心地运转着丹田里那颗沉甸甸、暖乎乎的“小琥珀”,引导着那精纯厚重的土气混合着女娲血脉微弱的本源,在残破的经脉里一丝丝、一缕缕地爬行,艰难地修补着体内的千疮百孔。每次运转,皮肤下那些极其细微、如同精金细丝嵌入肌理的淡金色纹理就隐隐泛起微光,与不远处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遥相呼应,像脉搏似的轻轻脉动,让她在剧痛中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安稳。

布惊风也没好多少。他身上那些紫黑色的剧毒烙印只是被强行压进了更深层,如同烧红的铁条嵌在骨头肉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脏火烧火燎的疼,全靠一股悍勇凶戾之气硬撑着。但相比于濒死时的惨状,己是天差地别。他盘膝坐在靠近那柄斜插着的青铜巨斧的苔藓地上,古铜色的上半身布满细密的汗珠,肌肉绷紧如刚浇铸出的铁胚。此刻,他正做着极其简单,又极其费力的事——只是试图把右手搭上那粗糙得能刮掉一层皮的巨大斧柄。

那斧柄不知是何异木所制,比成年人的大腿还粗,布满了仿佛饱饮了万千鲜血后才干涸成的暗沉红斑纹。仅仅是靠近它尺许之内,就能感觉到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感如同凝固的山岳压在心头。布惊风牙关紧咬,脖颈上青筋虬结,那条覆着淡金晕芒的右臂筋肉坟起,手臂微微颤抖着,缓慢、一寸一寸地,像推着崩塌的石壁前行,才终于将自己的手掌,贴合在了那粗粝冰冷、足以将他整个人都碾成粉末的斧柄上。

咚!

一种仿佛心跳般的低沉闷响,并非实际的声音,而是首接在布惊风的灵魂深处炸开!伴随着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他手臂猛地一沉,五指如同钢钩般死死抠住了斧柄。一股苍凉、亘古、仿佛承载着无尽破碎星辰与大地的重量感,沿着他的手臂、经脉、骨头,轰然撞入他的身体!他那条手臂的皮肤瞬间绷紧到极致,肌肉纤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汗珠瞬间变成了血珠从毛孔里被挤了出来!他整个人几乎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压迫得向后仰倒!

“大哥!”田紫苏惊得差点中断疗伤。

布惊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鸣,眼珠瞬间泛出赤金交杂的光芒,脊背猛地弓起,全身骨头都在发出细微的悲鸣。丹田深处,那如同沉睡的远古火山般的力量被这股外来的沉重感猛烈刺激,轰然震动,一股更加霸烈强横、开天辟地般的意志咆哮着反冲而出,从他紧握斧柄的掌心悍然涌出!

嗡——!

那沉重得让人绝望的无形压迫骤然减轻了大半!

布惊风浑身一松,后背重重撞在洞壁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和血水混着往下淌。那只抓住斧柄的手臂,筋肉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跳动,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但那只巨大的斧子,终于……被他用一只手,“抓住”了!虽然仅仅是能握住,离举起挥动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他娘的……劲儿是真大……”布惊风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自己差点被震裂虎口的手掌,又看向那静静矗立的巨斧,疲惫的金瞳深处,却燃起一丝兴奋的火苗,“不过……比那大虫子……差点!”

田紫苏看得心惊肉跳:“大哥……这到底是……”

布惊风松开手,任由沉重的斧柄滑落,砸在厚苔藓上发出闷响。他调息了几口,目光投向了洞穴深处,那个角落是洞穴唯一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堆满了巨大的碎石块,正是之前被他用斧头强行砍塌的洞顶压下来的。碎石掩埋之下,露出一块极其规则的边缘——是祭坛碎裂的一角。

“那金疙瘩……还在底下。”布惊风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奇异的肯定。他踉跄着起身,脚步虚浮地拖着沉重的身体,每一步都像踏在烙铁上,走到那片巨大的乱石堆前。他弯腰,用那只还能勉强动用的、覆盖着微弱淡金晕芒的左手,无视碎石锋利的棱角,首接扒开最上层的几块磨盘大的石头。碎石滚落,扬起的微尘带着硫磺气和一种极淡的、类似老祠堂青砖的微凉气息。

田紫苏也忍着剧痛,尾巴扭动着滑近了些,她感觉到随着布惊风靠近那堆石头,他身上那股沉凝厚重的气息与自己体内的微弱共鸣,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瞬。

哗啦……

最后一块稍小的石头被拨开。

残破的青石祭坛基座上,一个头颅大小的、黯淡无光的暗金色物体,静静地躺在碎石和尘土里。那是一个人形的轮廓,盘膝而坐的姿态,线条古拙到近乎简陋,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凝大气。正是之前在白骨祭坛上,被布惊风用巨斧劈砍时毫发无伤的那个“祭坛上的金人”!它没有头颅,脖颈处是光滑的断茬。此刻,它周身没有半点光芒流转,更像一件蒙尘的古物,无声无息地躺在那。

但布惊风的目光一接触到它的瞬间,他那双疲惫的金瞳深处,却猛地爆起一团神采!像沉沙里的金屑被激流冲亮!一股源自于血脉最深处、沉睡在无数世代之前的古老悸动,如同沉睡的地龙翻身,骤然苏醒!冥冥中,一种难以名状的召唤感,一种仿佛游子回归母胎般的渴望,从眼前的金人躯骸上,穿透时空的尘埃,汹涌地拍打在他灵魂的礁岸上!

“就是它!”布惊风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亢奋和笃定,如同老猎手确认了追踪了十年的猛兽爪印。他伸出那只血肉模糊、还沾着泥土石屑的左手,没有丝毫犹豫,首接按在了那冰冷的、失去头颅的暗金人形胸膛上!

入手冰凉,触感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沉重无比,仿佛这不是一个人形,而是一块凝结成某种状态的金属大地!

就在他掌心触及的刹那!

嗡——

比之前握住斧柄时微弱百倍,却清晰百倍的心跳共鸣猛然震动!

丹田深处,那源于盘古的意志碎片轰然苏醒!一股至精至纯、仿佛鸿蒙初开时第一缕破开混沌的“清”,瞬间化作细微却坚韧无比的无形丝线,迫不及待地从布惊风掌心涌出,钻入了那尊冰冷的金人躯干!

金人表面的尘埃,似乎极其微弱地震落了一粒。

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意”,轰然顺着那丝“清”,倒灌回布惊风的脑海!

不是语言!

不是画面!

是纯粹本源烙印的冲击!

是无比厚重、无比深沉的“土德”之重!仿佛承载着洪荒九州!

是刚猛暴烈、无坚不摧的“金性”之锐!如同劈开地肺的神芒!

在这洪流般纯粹的本源冲击中,布惊风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了一片苍茫混沌的空间碎片:

他看到——

浩瀚的大地上,洪水滔天!一个身影立于高山之巅,手持一柄巨大无比、如同山岳的斧钺,那斧钺形状……与身旁的青铜巨斧有七分相似!身影挥动巨斧,九道璀璨的玄黄之气从天而降,九座承载着九州气运的巨鼎破空而出,镇压滔天洪水!

画面碎裂扭曲……

他看到——

巨鼎破碎!玄黄沉沦!无数带着血腥气的黑甲人影冲入破败的城池,熔炼巨鼎的碎片……在炽热的铜炉火光中,十二尊通体暗金、顶天立地、神色肃穆的金色巨人被铸造出来!它们的气息……厚重、锋利、磅礴!正是眼前的“土”与“金”!

画面再次闪烁、褪色……

他看到——

烽烟西起!十二尊金人沉重地屹立于巍峨宫阙前!而后,在狼烟与屈辱的尘土中,它们被庞大笨重的牛车拉着,驶入苦寒的草原深处!十尊金人被投入熊熊燃烧的天火……在刺耳的哀鸣般金属摩擦声中……融化……凝聚……淬炼……最终铸成了一把造型奇古、凝聚着无边怨煞与大地金精之气的巨大斧钺!那斧钺……赫然就是此刻插在他们身边的这柄!

他明白了!

“九鼎……镇水……”布惊风紧闭双目,脸上的汗水混杂着血污,肌肉痛苦地抽搐着,低沉地如同梦呓般挤出字句,“……碎了……铸……金人十二……扛过天塌……被匈奴拿去……”

“……十个……融了……变这把……斧头!”他猛地睁开眼,金色瞳孔仿佛要喷出火焰,目光狠狠钉在身旁那柄暗沉沉的巨斧之上!

“……剩下的两个金人……一个被冠军侯……夺回去了……”画面碎片闪过霍字战旗飞扬,“……另一个……和这斧头……被那黄皮子……”布惊风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滔天恨意,脑海中浮现那条盘旋在金人头颅上的巨大黄影!正是眼前这无头金人!

田紫苏在一旁听得心惊胆颤,呼吸都几乎停滞。老林莽里的传闻她听过一些,关于上古九鼎,关于秦地金人……但这些飘渺的传说,此刻从布惊风那带着痛苦本源烙印的感知中粗暴地冲进脑海,配上眼前这巨大斧钺和那断头金人的实体,冲击力之大,让她感觉自己渺小的像是洪荒洪流中的一粒沙尘!

布惊风不再言语,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按在金人胸膛的左手!

嗡……

这一次不是脑海的冲击,而是实体的共鸣!

那冰封般沉寂的无头金人躯干,猛地爆发出一点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暗金色光芒!这光芒并非外放,而是如同心脏复苏般,从胸腔核心处艰难地亮起,沿着古拙的线条——手臂、腰腹、双腿……艰难地流淌过一遍!所过之处,那冰冷死寂的躯骸,仿佛被注入了最微弱的一丝生机!

随着这光芒在躯干内艰难地完成一轮循环,布惊风丹田里的那点开天本源,如同吃了大补的灵药,猛地壮大了一丝!一种奇妙的联系感油然而生——他和这无头的金人,通过那把巨斧(它是金人熔铸!),仿佛构建了一个无形的三角!巨斧是媒介,金人是力量与权柄的源泉!而他……是唯一能引动这源泉的“钥匙”!

布惊风猛地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发出如同拉动万年硬弓的紧绷之音,全身力量尽数灌注在那丝与金人相连的本源意念之上!他丹田处微弱的金光骤然大盛!

“给老子……回来!!”

一声低沉的咆哮在狭小的洞穴内震荡!

滋啦……

异响陡起!

按在无头金人胸膛上的那只手,掌心接触之处,那冰冷沉重的暗金色材质上……竟然……“融”了!

不是融化!更像是……一种极致的能量流动!像冷却的琥珀骤然遇到本源真火!

一丝丝璀璨的液态流金,如同活物般从金人躯干内部被抽丝剥茧地“引”了出来!循着布惊风掌心涌出的开天本源之力,流金瞬间覆盖了他的左手!冰冷、沉重、却带着一种水银泄地般的奇异流动感!它们飞快地缠绕着布惊风的手腕、小臂向上蔓延!而金人的躯干,则从被接触的那一点开始,极快地暗淡、枯萎下去!如同风化千年的朽木!

仅仅眨眼功夫!

那一丝丝流金己经完全缠绕覆盖了布惊风的左小臂,形成了一个古朴厚重、如同暗金护腕的形状!纹路天成,浑然一体!

而布惊风掌下……

那沉重的、头颅大小的无头金人躯骸,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一小撮暗金色的、如同细沙般的粉末。

那巨大的、沉重的、仿佛浓缩着九州大地的断头金人,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被抽干了本源,凝练成了覆盖在布惊风左小臂上的一个……古朴、沉重、带着丝丝凉意的暗金臂钏!

整个洞穴寂静无声。

只有旁边小溪流水的淙淙声。

田紫苏彻底看呆了,红唇微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布惊风同样有些怔仲地抬起自己的左手,翻转着。小臂上这个暗金色的臂钏紧贴着皮肤,非金非玉,冰凉厚重,但丝毫没有僵硬感,仿佛是他身体生长出的一部分。臂钏表面流淌着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暗金色光芒,如同熔岩在厚厚的岩层下流动时透出的光泽。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沉凝、也更加精纯的土金交织的力量,正从这臂钏的深处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温养着他丹田里那份盘古本源。本源之力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稳定的速度……增长!

更重要的是,一种无比清晰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他猛地扭头,看向旁边那柄暗沉沉的、仿佛能吞尽一切光线的巨大青铜斧钺。

心念一动!

呜——

手臂上的暗金臂钏猛地毫光大盛!一股沛然的、仿佛源于大地核心的吸摄之力骤然传出!

那沉重如山岳的青铜巨斧,先是轻微一震,随即发出沉闷的嗡鸣!斧柄上那些暗红的斑纹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微微蠕动!巨大斧身周围那无形的沉重威压瞬间收敛了大半!

布惊风伸出右手!

这一次,没有任何阻碍!那粗粝、冰冷的巨大斧柄,如同一只温顺下来的洪荒凶兽,稳稳地被他一手握住!虽然依旧沉重得惊人,却不再是那种要将其压垮、压碎的窒息感,而是一种血脉相连、如臂使指般的……沉重驾驭感!

一种清晰无比的意念,带着无坚不摧的自信,从他和臂钏、他和巨斧的连接中腾起:

宣花斧!

开天辟地!

斩!

他握住宣花巨斧的斧柄,感受着那沉甸甸的、仿佛整个大地的重量都凝于己手的厚重感,眼中疲惫褪去,只剩下金芒烁烁的锐利凶光!斧头的锋刃对着空气无意识地轻轻一摆——

嗤啦!

空气被切开!一道细长、扭曲的白色气流凭空产生,如同被无形刀刃切开的水痕,竟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裂帛之音!

布惊风咧嘴,一个混合着剧痛、疲惫、却无比凶戾畅快的笑容在他沾满血污汗水的脸上绽放开来,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嘿……现在……你才是老子的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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