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遗忘?创伤?药物?康复费缺口?还有她身上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所有破碎的线索,都在指向一个残酷而模糊的真相:这三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炼狱?!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手指在通讯录上快速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标注为“林深”的名字上。林深,他大学时最好的兄弟,如今是本市一家顶尖私人医院的神经内科专家,更是他绝对信任的死党。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林深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但依旧清晰:“喂?大明星?这么晚了,不会是刚开完演唱会兴奋得睡不着吧?”
秦飞雨没有寒暄,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林深从未听过的、近乎崩溃边缘的紧绷:“林深,现在,立刻,带着你最好的设备,到我城西的公寓来。地址我发你。别问原因,别带任何人,立刻!马上!” 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和一种深沉的恐惧。
电话那头的林深显然被这语气惊到了,睡意瞬间消失无踪,声音也变得严肃:“出什么事了?飞雨?你受伤了?”
“不是我!”秦飞雨打断他,目光死死锁在床上那个昏睡的身影,声音压抑着巨大的痛楚,“是她……她需要你!非常需要!快!” 最后一个字,几乎带上了哀求。
“好!我马上到!” 林深没有丝毫犹豫,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衣物摩擦和急促的脚步声。
挂断电话,秦飞雨将手机扔在地毯上,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疲惫地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床沿。公寓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声,如同绝望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床上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梦呓般的呻吟。
秦飞雨猛地睁开眼。
南宫霜的睫毛在微弱的光线下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与沉重的睡意搏斗。她的眉头再次紧紧蹙起,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飞雨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身体前倾,耳朵几乎贴到她的唇边。
“……不……不要……” 极其微弱的气音,破碎不堪,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阿哲……别……别过来……”
阿哲?!
这个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刺穿了秦飞雨的耳膜!他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蔓延!
阿哲……他的助理阿哲?!那个在他身边三年,办事得力,沉默寡言,几乎像他影子一样存在的年轻人?!
怎么会是他?!这个名字怎么会从南宫霜的嘴里,以如此恐惧绝望的方式说出来?!
秦飞雨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瞬间僵在原地!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南宫霜在昏睡中痛苦挣扎的脸,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冰冷愤怒,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
他猛地想起!在殡仪馆,当他被那句“您哪位”刺得心神大乱时,是阿哲及时出现,提醒他该去向师母致哀,巧妙地将他从尴尬的境地中带离……在便利店,当他失魂落魄地坐在窗边买醉,沉浸在对过往的追忆中时,是冷藏柜方向传来的巨响和南宫霜的尖叫打断了他……还有,阿哲似乎总是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
巧合?还是……刻意的监视?!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和杀意,如同毒蛇般缠绕上秦飞雨的心脏!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首起身,目光从南宫霜痛苦的脸上移开,投向窗外那一片被暴雨笼罩的、模糊不清的黑暗都市。
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得如同极地寒冰,锐利、冰冷,翻涌着足以冻结一切的怒火和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胆寒的森然。
“阿……哲……”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裹着淬毒的冰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