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左臂，从手肘上方，一首到靠近肩膀的位置，赫然缠绕着厚厚的、有些发旧的白色绷带！绷带边缘透出一点暗红色的、干涸的血迹！而露出的手腕和前臂部分，苍白得能看到皮肤下青紫色的细小血管，几道被指甲新抠出的血痕狰狞地横亘其上！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秦飞雨的脚底窜上头顶！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这伤……是怎么来的？！旧伤？新伤？！
巨大的震惊和愤怒如同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刺目的绷带和新伤，动作更加轻柔，像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易碎品，小心翼翼地帮她脱掉湿透冰冷的上衣。当冰冷的空气接触到她只穿着贴身衣物的皮肤时，她似乎瑟缩了一下，眉头蹙得更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幼猫般的痛苦呜咽。
这声呜咽像一根针，狠狠扎进秦飞雨的心脏。他不再迟疑，用干燥柔软的大浴巾，动作极其迅速地、隔着贴身衣物，将她冰冷的身体包裹起来，轻柔地擦拭着她湿透的长发、颈项和手臂，避开那些伤口。然后用另一条干燥的浴巾将她整个裹好，隔绝湿冷。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额头上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浴缸的水放好了，氤氲的热气弥漫开来。秦飞雨再次小心地将裹在浴巾里的南宫霜抱起，走进浴室，将她轻轻放入温热的浴水中。温暖的水流包裹住她冰冷的身体，她紧蹙的眉头似乎有极其微小的松动，身体也本能地微微放松了一些。
秦飞雨半跪在浴缸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在热气的熏蒸下渐渐恢复一丝微弱的血色。他拿起一块柔软的毛巾，蘸了温水，极其轻柔地擦拭她脸颊上的雨水和血污。当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她唇上被咬破的伤口时，她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再次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霜霜……” 秦飞雨的心被狠狠揪住，声音低哑得如同耳语，“别怕……是我……没事了……”
他一遍遍低唤着她的名字，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温热的毛巾小心地擦拭着她纤细脆弱的脖颈、锁骨，避开缠绕着绷带的手臂。当毛巾滑过她右侧肩胛骨附近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
在那片白皙细腻的皮肤上，靠近蝴蝶骨的位置，赫然印着几道己经愈合、但颜色依旧深于周围皮肤的疤痕！那疤痕的走向……像是被某种尖锐的东西抓挠撕裂留下的！绝不是意外！
秦飞雨的呼吸瞬间停滞！瞳孔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愤怒而急剧收缩！他死死盯着那几道旧伤疤，握着毛巾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一股暴戾的怒火混合着撕心裂肺的心疼，如同火山在他胸腔深处轰然爆发！是谁？！到底是谁对她做了这些？！
他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压下几乎要失控的情绪。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心痛和一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他更加小心地避开她身上所有的伤痕，快速而轻柔地帮她清洗干净，然后用宽大柔软的浴巾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好，抱回卧室的床上。
他迅速找出一套自己全新的、最柔软的纯棉家居服。衣服对她来说过于宽大，但此刻也顾不上了。他再次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帮她换上干爽的衣服。整个过程，他如同在拆除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动作轻缓到极致，生怕惊扰了她，也生怕触碰到那些无声诉说着痛苦的伤痕。
换上干爽衣服，裹进柔软温暖的被子里，南宫霜的身体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僵硬。她似乎陷入了更深沉的昏睡，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平稳了许多。紧蹙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一些。
秦飞雨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窗外的暴雨依旧在疯狂地冲刷着玻璃幕墙，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咆哮。公寓里一片寂静，只有她细微的呼吸声，和他自己沉重的心跳。
他缓缓地走到床的另一侧，在地毯上坐下。后背靠着冰冷的床沿，身体疲惫得仿佛被掏空，精神却如同绷紧的弓弦。他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城市模糊的光线，凝视着床上那张苍白脆弱的睡颜。
他拿出那个被他带回来的、属于南宫霜的破旧帆布挎包。再次打开，拿出那几张浸染了他泪痕的纸——仁心康复医院的缴费单、写满压缩开支的账单、字字泣血的笔记本残页。
“又忘了带钥匙…第几次了？”
“下午的阳光很暖，像图书馆那天…可为什么想不起他的脸？”
“那个名字…秦…？心口会疼…为什么？”
“药…快吃完了。不能停。”
“好累…还要撑多久？”
“南宫霜，不准忘！不准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