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远远见到何雨柱的院子亮着火光，炊烟袅袅，隐约还听得见邻居们的说笑。
“这老何……又整新花样了。”他喃喃自语，放下杂志，站起来，手脚麻利地换了双皮拖，顺手抓了个小扇子，慢悠悠地推门走出去。
巷道里安静得很，只有偶尔几声猫叫与树梢的虫鸣。他顺着味儿往前走，没两步便看到了那热闹的一角——炉火在跳，人影交错，香气如波浪般一阵阵扑面而来。
“哎哟喂，这是什么场面啊？”许大茂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挤进人群，脸上带着那惯常的笑意，“不请自来，大家可别嫌弃啊。”
何雨柱瞥了他一眼，眉头微动：“怎么，风一吹你那鼻子又通了？”
“那可不嘛，我这鼻子，专门认你这炭火下的羊肉。”许大茂不紧不慢地挪了个空位坐下，目光落在烤架上的鸡皮串上，眼神都首了，“这玩意儿得烤得外焦里嫩，带点脆边儿才算到位啊。”
“你行你上。”何雨柱淡淡回道，手下却没有停，照旧稳稳翻着肉串。
许大茂嘿嘿一笑：“我可没你这手艺，不过要是能蹭上一串，我这嘴巴是一定替你夸到底。”
“得了，夸嘴没油花。”何雨柱转手递过去一串鸡皮，火候刚刚好，表面微微鼓起，泛着金黄的光泽。
许大茂接过，轻轻吹了吹，咬下一口，顿时眯起了眼：“啧，这皮……香脆得像碎银子落地，嚼着都带响儿。”
西周人都笑了，有人接茬道：“你这比喻倒有点味道。”
许大茂顺势摇头晃脑：“不是我吹啊，柱子这手艺，要是搁在电视上，那绝对是一夜爆红的命。”
“电视台也不收烤串的。”何雨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嘴角还是悄悄抽动了一下。
他其实挺清楚许大茂这人，嘴皮子滑、心眼儿多，可就是这样的人，偏偏最会活跃气氛。他一来，院子里的喧闹仿佛又多了一层声浪，连原本坐在角落默默吃串的几个老人也露出了笑意。
“说真的，柱子。”许大茂咽下嘴里的肉，换了副正经模样，“你要是真想干点啥，不如把这烤炉往前院一放，定点开张，咱这一条街，谁敢跟你比？”
何雨柱没说话，只是用火钳轻轻拨弄炭火。火星飞溅，在他眼中映出一圈亮光，他盯着那一串刚上架的鱿鱼卷，忽然心头一动。
“你真觉得这味儿能卖钱？”他声音不大，却让西周顿时安静了些。
许大茂点头如捣蒜：“我说这话，你若不信，让大家伙评评理——这院子今晚除了你这炉子，谁家的灶还有烟？”
有人高声接话：“就是啊，我家那口子都说了，今天吃啥都没味儿，就盼着你烤完分一口。”
“柱哥，真的，我觉得你要是肯干，哪怕一周烤三天，那顾客都得排队排到小巷口。”
“连我妈都说了，说你这串比她当年娘家集市上的都香。”一个年轻姑娘捂嘴笑道，眼里满是笑意。
何雨柱笑了笑，把鱿鱼翻了一面，撒上调料。他没回话，只是将那串烤好后递给了刚才说话的姑娘，“嘴甜的有肉吃。”
姑娘接过串，笑得像一朵花似的。
许大茂看着那一幕，眼角余光扫了扫坐在一旁的裁缝女人。她没说话，只是在默默喝着梅子酒，眼神落在火光之中，仿佛能透过火焰看到更远的东西。许大茂挑了挑眉，心里头忽然多了几分揣测——这老何，该不会动了什么心思吧？
他凑过去，低声调侃：“柱子，你这阵子手艺是更细了，是不是有贵人指点啊？”
“哪来那么多贵人。”何雨柱没接他这茬，只用火钳又拨了拨炭火，火焰在炉底跳动，像是在咬牙，又像在咯咯笑。
“那你倒是心情好得很。”许大茂咧嘴，声音拉得长，“这表情啊，跟你以前下馆子都不带笑的样儿，可不一样。”
“你今天是不是串吃多了？话也比平常多。”何雨柱眼角一挑。
许大茂嘿嘿一笑，识趣地退后了几步，继续去跟几个老邻居调笑去了。
夜色渐深，院墙上那盏风灯光影摇曳，烤炉旁的热气却仍旧腾腾不息。何雨柱一边烤着，一边望着院子里的人影，心里却渐渐泛起了一层柔软的波澜。这种夜，这种热闹，是他以前从不在意的东西，如今却像一锅炖煮多年的老汤，越熬越有味道，让人舍不得关火。
炉火吱吱作响，香味仍在，众人的笑声越来越密，孩子们的打闹声渐渐安静，有人打着哈欠离席，也有人仍旧兴致勃勃地等着最后一串。他知道，今晚或许只是个开始，那炉火，不只是为填饱肚子而生，更是点燃他心头那点不愿说出口的微光。
“哎呦喂——这香气就飘得我心肝发颤，我这刚躺下，差点以为哪家办喜事呢！”贾张氏尖细的嗓音突然在院门口响起，像一根绷紧的线骤然被人拨动，吱嘎作响地晃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那贾张氏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毛线外套，头上还裹着一条灰扑扑的头巾，手里拎着个小篮子，篮底只垫着几张皱巴巴的旧报纸。她的眼神首接越过人群，牢牢地锁在了何雨柱那冒着香气的炉子上，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盯紧了窝边蛋的老母鸡。
“柱子，你说你整天在院子里炊烟不断、香味冲天，咱们老贾家也算是跟你有年头的邻居了，你就不晓得照应照应？天天见你烤这烤那，油都快从院墙飘我炕头去了，可我们家，一块肉都没沾上过嘴——你说说，你这叫个什么事儿？”
贾张氏那张嘴，一开就像扯着鼓风机，三句不离“我们家”和“肉”，一口一个“柱子”，却没有一点亲切味儿，全是打着邻里情谊的算盘，字字都往肉串上蹭。
何雨柱翻着手里那串鸡翅，神色不变，仿佛贾张氏的唠叨声不过是风吹过的草丛，偶尔吵闹但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