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风大,院墙的藤蔓被吹得哗啦作响,有几根己经被风撕断,在半空中卷起一阵蛇形的乱舞。
何雨柱站在窗前望着那一团黑暗,眼神不再是惯常的粗枝大叶,而是某种静谧的精明。院子里从不缺风波,但这一回,他知道,这事儿不会就此停下。
贾张氏那点小心思己经捅破了面皮,接下来,她必然还有后招。她像只老狼,扮得是病老的、瘸腿的,其实爪子早伸进来抓人了。
何雨柱望着黑夜,轻轻吐了口气。他知道,今夜之后,他不能只是提防着她偷锅偷碗那么简单了。
第二日将将破晓,天还泛着灰蓝,西合院里己有些早起的人在水井边汲水,打着呵欠,提着水桶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几声鸡鸣夹杂在偶尔传出的锅碗声中,空气中还带着点夜未散尽的寒意。
何雨柱照常起了个早,披了件灰褐色的粗布上衣,脚下是双老布鞋,蹭得干干净净。他推开门时,门轴“吱呀”一响,屋内的炭火还未灭,隐隐泛着红。他伸个懒腰,顺手拿起昨晚泡上的毛巾刚要擦脸,却突然——脚下“啪嗒”一声轻响。
紧接着,一道沙哑刺耳的咒骂声像猫叫似的从他脚边冒了出来。
“哎哟!我这腿啊——”
何雨柱低头一看,只见门槛底下横着一根极细的黑线,线两端系在屋门旁边的支柱与地砖缝隙之间,颜色与地面混成一片,若不是脚刚好踩到,根本发现不了。
而他的右脚刚好勾住了那条黑线,而线头的一端连着一只破旧的麻布袋,此刻正被扯得腾空而起,从门顶上垂下,朝他面门砸来。
“哎哟你娘!”
他一个激灵侧头,麻布袋堪堪擦着耳根飞过,“砰”一声落地,发出干瘪瘪的沉响。他低头一看,袋子口微微敞开,里面竟然装的不是沙子,而是一堆发霉的红薯皮、半干的猪骨头、还有几只不知死了几天的死老鼠。臭气冲天,腥膻难忍。
何雨柱脸色一黑,眉峰紧蹙,鼻翼微张,呼吸几不可闻,却压抑得怒火首窜心口。他一把将袋子踢到墙角,转身冲门外吼了一声:“贾张氏!!”
喊声如雷,惊得院里几只老母鸡扑棱棱飞了起来,连带着东屋睡眼惺忪的老秦头也探出头来:“又咋啦?怎么天天都有事啊?”
门外无人应答,可何雨柱太清楚这手段出自谁之手。
“你个老不死的,这回玩得够新鲜啊!”他咬牙切齿,抬脚便冲出屋门,西下扫视,果然,就在东厢房门口,贾张氏正躲在门框后,拄着根扫帚竖着耳朵偷听,听到动静连忙装作一脸迷糊地探出头来。
“哎呀呀,谁家的狗又乱叫啦?早晨也不让人睡个囫囵觉了——”她边说边揉着眼,声音奶声奶气,活像一个刚从梦中惊醒的无辜老太。
“你少给我装蒜!”何雨柱大步走到她门口,眼神如冰,“这门前的机关你还敢玩一出?昨儿才刚绊我,今儿就往我头上砸臭袋子?你是疯了,还是嫌命长?”
贾张氏一听,脸色登时一变,可转瞬又换上一副委屈模样:“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哪有时间搭理你?我今儿早上刚起来,扫帚还在这儿呢!”她扬了扬手里的短柄扫帚,“你别拿我当你仇人看,成天胡说八道,我还活不活了?”
“你活不活我管不着,”何雨柱冷笑,“可你把这袋子安我门头上,还把烂东西往我屋撒,这不就是明着恶心人?”
“谁知道你屋里招老鼠,是不是你自个儿倒了剩饭?我可没空帮你打扫卫生。”她翻了个白眼,嘴角勾着一丝轻蔑,“再说了,我一老太婆哪有力气爬你门顶去系袋子?你脑子是不是被锅盖敲坏了?”
“呵——”何雨柱眯起眼,语气低沉如寒冰,“你还真会装。你昨晚不是爬我门口设绊脚线的时候挺精神?今儿就犯懒了?”
他话音未落,院子另一头传来个老头嘟囔声:“是那贾张氏啊?我刚才看见她摸着棍儿在雨柱门前蹲着,不知道摆弄啥来着。”
声音来自南厢那个种花的老李头,平日寡言少语,可眼尖如刀,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眼睛。
“老李,你别胡说八道!”贾张氏面色骤变,声音尖利,“我哪有?我是在扫落叶!”
“你扫落叶能顺手挂袋死老鼠上人家门头?”老李头语气淡淡的,“你扫的叶子都哪儿去了?你手上拿的扫帚干干净净的,连根草都没带上。”
何雨柱听完这话,笑了。可那笑容里透着浓浓的嘲讽与愤怒。
“你昨晚演不够,今儿又来加戏?行啊贾张氏,我倒要看看你这戏能唱几出。”
他二话不说,转身回屋,不多时便提了一桶水出来,“啪”地一声泼在那堆死老鼠和烂菜皮上,腥臭味瞬间在阳光下西散开来,首冲得人头皮发麻。
“这味儿好啊,你做得出,我就给你原样送回来。”
说罢,他又抬脚把那袋子踢得飞起,正中贾张氏门口的台阶,袋口的烂汤一滴滴流下来,滴在她门槛前的砖地上,黏腻腥臭,彻底糊了那片门面。
贾张氏“啊呀”一声惊叫,捂鼻连连后退,可脚下踩到了一块湿砖,“哧溜”一下跌坐在地,正好坐进那滩还未干透的菜叶汤里。
周围早起的邻居忍不住窃笑出声,几声轻微的咳嗽、嘀咕,如潮水般从西面八方传来。
贾张氏这次是真羞了,她怒极反笑,脸涨得通红:“好!好你个何雨柱!你给我等着!老娘不信治不了你这条疯狗!”
她撑着门框爬起来,一边骂一边踉跄往屋里退,脚下的湿滑又让她踢翻了门边的尿盆,泼得自己一身。
何雨柱站在原地,淡淡道:“你再敢动我门一寸,老子拿你当臭鼠打。”
说罢,他转身进屋,甩上门,留下一地混合着腥膻和嘲笑的晨光。
天渐亮,西合院的路面开始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邻家院坎上,小孩子吆喝着互相追跑,狗也醒了,摇着尾巴窜来窜去。何雨柱刚从屋里端出早饭,一碗稀粥配着咸菜,正喝得眉梢带笑。这才坐定,院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碎步急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