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脸色一滞,却还是咬死不认:“这——这不是我的!我冤枉啊!他早就想设计我了!这肯定是他倒打一耙!我可没绊他,我连屋门都没进,他就冲出来了……”
“那你说你为啥半夜钻我屋门?”何雨柱声音不高,但每个字像铁钉一样砸在地上,“你要真是借锅,你敲门了么?你喊我了么?你是猫着腰钻进来的,还把门撩开一条缝,那动作熟练得就跟贼摸家似的。”
贾张氏顿时语塞,瞪着眼死咬着牙,嘴唇哆嗦半晌,才硬拗道:“我那是……怕打扰你睡觉!我想着你炕头上不是搁着锅盖么,我就顺手看看。”
“你说得出来,我都替你脸红。”何雨柱叹了口气,侧身看了看周围,“这年头人心不古,可人都不傻。你要真是借锅,你喊我一声试试?你怕我不给你?你偏要躲在门口设绊,真当我屋是你贾家菜窖啊?”
院里渐渐安静下来,那些原本还站着看热闹的人也开始咕哝着摇头,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干脆提着灯笼回屋了。
老许更是首接关门前砸了句:“你们家那点破事,隔三差五就炸锅,真是腻味了。人家何雨柱不找你麻烦,你就偷着乐去吧,还非得往人家身上泼脏水,这可就过了。”
贾张氏听见这些话,脸色发青,浑身像掉进了冰窖,火气上不来,脸却还是火辣辣的。她嘴唇哆嗦半天,终究还是没能反驳出个字,只能靠着墙,像条丢进锅里熬过的咸鱼,无力地喘着气。
可她的眼神,仍旧阴毒。
她知道,她这次是输了,可她还没死心。何雨柱今天踩她一脚,她记着。总有一天,她要把他绊得站不起来。她一辈子在这院里打滚,没翻过的招太多了。
她眯起眼,静静望着何雨柱的背影,心底某种更深的念头,开始蠢蠢欲动。
贾张氏勉强从地上撑起身子,一手按着自己腰眼儿,脸上的褶子在灯火映照下显得阴影重重。她干咳几声,装作喉咙被烟呛着似的,却又时不时抬头用余光瞥向何雨柱的屋门,眼神深处藏着一点不甘和狡黠。
“这事儿我记下了,”她自言自语般嘀咕着,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户听清,却又装得像是无意泄漏的怨念。
何雨柱没理她,只是背过身去,把门槛那根布绳绕到指尖,又顺势扔进了锅台下的柴堆里,拍了拍手,动作利落无声。
贾张氏见他转身走回屋里,竟仿佛突然找到了底气,像从地底钻出来的癞皮狗般立马张牙舞爪。
“哼,你以为你这点小聪明就能唬住人?我是年纪大,可眼不花呢。你那屋里设了机关、放了狗,你这是成心要命啊,等着吧,明儿我可要到街坊上去讲讲,让大家评评理——”她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站起来,脚下一拐一拐的,嘴上却越说越顺溜。
她的嗓音如细锯锯骨头,带着恶毒的得意,仿佛此刻她才是胜利者,才是那掌控局面的老狐狸。
“我家栋梁子可不是死的!这事儿我一告,他那儿一帮兄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瞪着何雨柱的背影,又往上加了一句。
“你儿子栋梁子啊?”何雨柱终于慢悠悠地回了句,声音低沉,“他若是知道你这大半夜爬我窗、绊我腿、闹我家,你说他是帮你,还是羞得找地缝钻?”
一句话,把贾张氏骂得脸都涨红了,她张着嘴,像吞了个活泥鳅,想回击却发不出声音。她明白,何雨柱这人嘴刁,最擅长以理服人,一旦被他抓住把柄,嘴皮子如刀子似的剥得你连骨头缝都藏不住。
她气得转过身,一拐一拐地走出了小院,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一双眼珠里燃着阴郁的火苗。
何雨柱站在门前,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首到那人影彻底消失在月光与黑暗交汇的拐角,才终于叹了口气。
“老东西……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他回屋,把门关上,“咔哒”一声插上门栓,随即又折返回来,查看屋里各处的线头、扣环、绳索,一一收起藏好。这是他早几年在工地上学来的小机关,原本是拿来吓吓野猫野狗的,如今被贾张氏试探了一遍,他也得提防着她不肯善罢甘休。
夜里风声渐紧,窗户的纸都被吹得哗哗作响。他坐在炕沿,捧着暖壶倒了一杯热水,眼神却不在杯中,而是凝视着屋顶,眉头紧蹙。
她今晚不是为了锅。
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她不是第一次来偷摸摸地翻他家,可这一次明显不同,不光设绳子、摸进屋,还故意在他不注意时下绊脚。她不傻,知道单靠嘴是扳不倒自己,于是便想借这一摔制造个“恶人打老太太”的局面。
只要他真的动手,她就能拿着伤去闹,去编,甚至搞点人证物证出来。他在这院子里是个顶天立地的光棍汉,打起架来力气不小,她倒地一摔装装昏迷,随便一说“被打得吐血”,谁敢说她不是个可怜人?
“看来得防着点了……”何雨柱自言自语着,眼底浮出一丝沉思,“明儿得去老杜那儿要点铁丝,把后窗加道铁扣,再不行……得给屋门换个锁。”
他喝了一口热水,把茶杯放在膝头,闭了闭眼,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耳边仿佛仍能听见贾张氏那鬼嚎一般的吆喝声,如锥子般扎进脑袋。
夜深人静,邻院的狗偶尔吠上一声,随后又归于寂静。
屋子里,炉火烧得小,光影在墙面缓缓晃动。
他忽然想起了下午做的那锅牛筋炖豆腐,本来是准备明早吃的,如今这心情一下全没了味儿。他走到锅边揭开盖子,一股浓郁香味扑鼻而来,哪怕心烦意乱,胃里也还是被勾起了点馋意。
他用木勺舀了一口,热汤滑过喉咙,暖了点胸口,也暖了心头那团糊成一坨的郁气。
“老娘们想斗我?”他低声笑了一句,嘴角一挑,神情却极冷,“你还嫩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