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月光像一把淬了霜的刀，割开山林间的雾霭。
陆寒背着竹篓走在前面，竹篓里装着阿七连夜劈好的松脂火把，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柳清霜跟在他身后三步远，腰间的青锋剑嗡鸣轻颤，剑穗上的银铃被山风撩得叮当响——那是她在警示自己，莫要被这小子的憨厚表象骗了。
"左前方十丈，地脉裂隙。"陆寒突然驻足，脚尖点地。
月光下，他眼底闪过一抹幽蓝的系统光幕，探测功能正将前方地形解析成半透明的3D模型。
裂隙处的岩石泛着诡异的紫斑，那是地火即将喷薄的前兆。
柳清霜的罗盘"咔"地一声碎裂成齑粉。
她瞳孔微缩——这是她第三次探生死渊，前两次可没遇到过这种会吞噬法器的裂隙。"你怎么知道？"
"老药农说过，九星草喜阴，根须必缠在地火眼上。"陆寒弯腰捡起块碎石抛进裂隙，碎石刚触到紫斑便"滋啦"一声化为青烟，"他还说，地火眼旁必有机关。"话音未落，两人脚边的青石板突然裂开，上百支淬毒弩箭从西面八方攒射而来！
陆寒反手拽住柳清霜的手腕，系统在他识海尖叫："东南方三寻，凸起石笋可挡！"两人撞进石笋后的凹洞，弩箭擦着柳清霜的发梢钉进石壁，箭簇上的绿汁滋滋腐蚀着岩石，冒出阵阵白烟。
"好手段。"柳清霜拍开陆寒的手，耳尖泛红，"你那老药农怕不是守陵一脉的活地图？"
陆寒摸了摸鼻尖，没接话。
系统探测功能正在他眼底展开新的标记——刚才那波弩箭的机括藏在石笋背面，刻着陆家独有的镇陵纹。
看来这所谓的九星禁地，倒像是自家老祖宗布下的局。
越往深处走，灵气越紊乱。
原本清冽的山风里开始飘着甜腥的血气，岩石表面渗出荧蓝的光，像是有无数萤火虫被封在石中。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红色警告在陆寒视网膜上炸开："前方存在未知高阶生命体，危险等级S！"
"到了。"柳清霜的声音发紧。
眼前是片被灵气风暴包裹的空地，中央的石台上，一株九片银叶的草正随着风暴起舞，每片叶子都流转着星河般的光——正是九星草。
而在石台旁，立着道玄色身影。
那人负手而立，腰间悬着柄缠着黑鳞的剑，剑鞘上的血纹在灵气中蠕动，正是楚狂歌。
"小杂鱼果然来了。"楚狂歌连头都没回，声音像淬了冰的铁，"把混元果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陆寒眯起眼。
他早该想到，楚狂歌要的根本不是九星草，而是藏在草茎里的混元果——系统三天前就解析出，九星草是混元果的温床。
此刻他表面憨笑，暗中用脚尖在地上划出灵脉走向图：石台下方有条隐脉，灵气正顺着石缝往楚狂歌脚下汇。
"楚前辈说笑了。"陆寒挠头，"我们就是来采点药......"
"闭嘴！"楚狂歌突然转身，陆寒只觉太阳穴剧痛，眼前景象骤变——他回到了陆家祠堂，十二岁的自己跪在青石板上，嫡兄陆沉舟握着家主令牌，正把他母亲的守陵玉牌砸得粉碎："庶子也配碰镇陵之物？"
"母亲！"陆寒踉跄着扑过去，却穿过了那道虚影。
系统在识海疯狂提示："幻术！
目标攻击识海！"他咬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却见幻境里的陆沉舟突然变成楚狂歌，黑鳞剑正抵在他心口："死吧。"
"灵脉复苏！"陆寒在心底狂吼。
系统新增的技能终于激活，他只觉浑身经脉发烫，像是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眼底的系统光幕骤然变成金色，幻术的破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楚狂歌的指尖正掐着道幽绿法诀，那是魔道"摄魂幻"的起手式。
"破！"陆寒猛跺脚，隐脉里的灵气被他强行抽引，化作青色气刃劈向楚狂歌。
幻术瞬间碎裂，楚狂歌瞳孔骤缩，踉跄着后退三步，嘴角溢出黑血："你......化神期？"
"借前辈的灵脉用用。"陆寒擦了擦嘴角的血，笑得憨厚，"谢了。"
趁楚狂歌分神，他一个箭步冲上石台，指尖刚碰到九星草，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石台下的岩石裂开，一尊三丈高的石傀儡缓缓站起，石甲上的符文泛着暗红的光，两只石眼里喷着赤焰——正是老药农说的"玄龟"，不过这哪是龟，分明是上古战偶！
"联手！"柳清霜的青锋剑己经出鞘，剑气劈开石傀儡挥来的石拳，"它的攻击频率是三息一次！"
楚狂歌却退到了十丈外，抱着臂冷笑："两个蝼蚁，也配让我出手？"
陆寒的系统界面疯狂跳动，正在模拟石傀儡的攻击模式。
他看着石傀儡第三次挥拳的轨迹，突然大喊："清霜师姐！
刺它左眼！"
柳清霜的剑气骤然变向，青锋剑如游龙般扎进石傀儡左眼。
石傀儡发出闷吼，石甲上的符文开始崩裂。
陆寒趁机甩出三张火符，炸在石傀儡膝盖处——系统显示，那里是关节最脆弱的位置。
"轰！"石傀儡轰然倒地，石屑飞溅中，一颗拇指大的混元果从九星草根茎里滚了出来，泛着温润的紫光。
"好手段。"楚狂歌的声音突然在陆寒身后响起。
陆寒瞳孔骤缩，刚要转身，后颈传来剧痛——楚狂歌的黑鳞剑鞘砸中了他的晕穴。
等陆寒再睁眼，石台上只剩满地石屑。
柳清霜捂着胸口靠在石壁上，嘴角溢血，显然也遭了偷袭。
混元果不见了，楚狂歌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月光在陆寒眼底映出两点寒芒。
他缓缓握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石傀儡的残骸里，一片刻着陆家镇陵纹的碎片在月光下闪了闪，被他悄悄捡进袖中。
"清霜师姐。"他声音低沉，"下次，换我让他死得痛快些。"
月光被乌云遮住半张脸，石屑混着山风灌进领口，陆寒蹲在柳清霜身侧，指尖凝聚着一缕淡青色灵气，轻轻按在她胸口的伤处。
柳清霜吃痛闷哼，却见那灵气如活物般钻入她经脉，将翻涌的气血缓缓抚平——这是系统模拟的陆家疗伤诀，虽不如高阶丹药，但胜在对症。
“谢了。”柳清霜咬着唇坐首身子，青锋剑垂在脚边，剑穗上的银铃早被石屑砸得哑了声。
她盯着陆寒眼底闪过的幽蓝光幕，突然冷笑：“刚才那手借灵脉破幻，倒像是守陵人祖传的‘地听术’。你陆家……果然没把家底全抖出来。”
陆寒摸了摸鼻尖，憨厚的笑里藏着几分深意：“清霜师姐要是想学，等出了这禁地，我倒是能讨教两招青云门的‘九曜剑诀’。”他说着，袖中镇陵纹碎片突然发烫，烫得腕骨生疼。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识海响起，电子音里带着几分兴奋：“检测到镇陵纹碎片，激活新地图坐标——幽冥深渊，坐标己标注。”
陆寒瞳孔微缩。
幽冥深渊他早有耳闻，是修仙界十大绝地之一，传闻藏着上古守陵人的终极秘密。
他不动声色地将碎片攥紧，碎片上的纹路竟顺着掌心爬进识海，与系统光幕重叠，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模糊的地图，最中央的红点正与九星禁地的位置遥相呼应。
“走了。”柳清霜扯了扯他衣袖，“地火眼的动静越来越大，再耽搁下去，咱们得和这禁地同归于尽。”她刚要起身，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发出脆响，裂隙里的紫斑比之前更艳，像是泼了层新鲜血。
陆寒的系统探测功能瞬间展开，3D模型里，裂隙下方的地火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他反手将柳清霜扛在肩上，竹篓里的松脂火把撞得哐当响：“抓紧了！”话音未落，裂隙“轰”地喷吐出赤焰，灼热的气浪掀翻两人身后的石笋，火星子噼啪落在陆寒后颈，烫得皮肤发红。
“往右！三寻外有块凸岩！”系统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穿耳膜。
陆寒踏着岩壁凸起的石棱狂奔，靴底擦出火星。
柳清霜的青丝扫过他耳畔，带着淡淡药香——她刚才服下了他塞的止血丹，此刻正攥着他的衣襟，指节发白。
等两人跌出禁地入口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
晨雾里，老药农的竹屋若隐若现，檐角的铜铃被山风摇得叮咚。
陆寒放下柳清霜，转身检查竹篓——九星草的银叶上凝着晨露，每一道叶脉都清晰如初，系统之前解析的混元果虽被楚狂歌夺走，但草茎里还藏着他偷偷刮下的星髓，足够老药农研究半日。
“那老东西等急了吧？”柳清霜擦了擦嘴角的血，望着竹屋方向挑眉。
陆寒低头整理竹篓，袖中镇陵纹碎片仍在发烫，幽冥深渊的坐标在系统里明明灭灭，像团勾人的火。
他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憨笑：“急什么？该急的是楚狂歌——他以为抢了混元果就能一步登天，却不知道……”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禁地深处翻涌的雾气，“有些局，才刚布到一半。”
山风卷着晨雾掠过，竹篓里的九星草轻轻摇晃，银叶上的晨露滴在陆寒手背，凉得他眯起眼。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多了段陌生的口诀，正是从镇陵纹碎片里解析出的“地脉引灵诀”。
他摸着下巴，望着竹屋的方向加快脚步——老药农该等得不耐烦了，而他，也该把这株九星草，亲手交到那个能解开更多秘密的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