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声透过雕花窗棂,在暖阁内漾起一圈圈回音。谢云舟仰卧在锦被中,眉心拧成川字,额角青筋随着呼吸突突跳动。苏小满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指尖搭在他腕脉上——寒毒虽暂时压制,脉息却仍透着诡异的滞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经脉深处蠢蠢欲动。
“唔……”他突然发出一声低吟,睫毛剧烈颤动,“小满……别去……”
苏小满心中一紧,凑近去听。烛火跳跃的光线下,他苍白的唇瓣翕动,吐出的字句像碎冰碴般砸在她心上:“前世……你死在冬至……箭穿心口……血把雪地都染红了……”
“前世?冬至?”苏小满猛地抬头,袖中的听诊器差点滑落。她记忆深处的碎片瞬间被激活——同样的寒夜,同样的箭雨,还有倒在血泊中那个穿着玄色劲装的身影。她颤抖着取出听诊器,将听头按在他左胸:“谢云舟!你醒醒!告诉我实话!”
谢云舟在她的摇晃中迷迷糊糊睁眼,瞳孔因宿毒未清而涣散:“姑娘……怎么了?”
“别装了!”苏小满压着声音,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你知道‘WiFi’是什么吗?你手机密码多少?用的什么型号?”
这突兀的问题让谢云舟一愣,残存的睡意被驱散大半。他看着苏小满锐利的眼神,大脑在宿毒和震惊的双重冲击下短暂短路,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密码是……你的生辰……手机是iPhone 15,深空灰色……”
话音落下的瞬间,暖阁内死一般寂静。只有烛芯爆出的火星声,像重锤敲在两人心上。苏小满手中的听诊器“啪嗒”掉在地上,而谢云舟则猛地睁大眼睛,喉结滚动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谢云舟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他看着苏小满震惊到失语的表情,苦笑着扯了扯嘴角:“看来……瞒不住了。”
“你果然是……”苏小满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嗓子干涩得厉害,“你是从那个……有手机和WiFi的世界来的?!”
“不是‘来’,是‘回’。”谢云舟靠在床头,卸下了所有伪装,眼神里是苏小满从未见过的疲惫与沧桑,“我是重生的,带着前世的记忆,回到了我们初次相遇的三年前。”
苏小满后退一步,撞在绣墩上。她想起这三年来谢云舟种种不合时宜的“先知”——他总能提前避开灾祸,对某些“新奇”事物表现出异常的熟悉,甚至偶尔会冒出几句让她似懂非懂的“现代术语”。
“所以你的寒毒……”
“是前世被人暗算留下的病根,今生提前发作了。”谢云舟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前世害我们的人,今生还在暗处。”
就在这时,谢云舟突然捂住嘴,眉头紧锁,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苏小满正想问,却见他眼前闪过一道只有两人能看见的蓝光——半透明的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检测到核心设定剧透,启动禁言惩罚:1小时内禁止提及“重生”“前世”相关词汇】
谢云舟:“……”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活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苏小满看着他憋得通红的脸,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还真有‘系统’这种东西?把你禁言了?”
谢云舟无奈点头,眼神里写满了“冤屈”。他挣扎着下床,想找纸笔写字,却被苏小满按住肩膀。
“行了,知道你委屈。”苏小满挑眉,转身想去找水,“等你禁言过了再……”
她话未说完,手腕突然被谢云舟攥住。他将她猛地拉近,温热的呼吸扑在她额角:“小满,有些话……不必说。”
下一秒,他的唇覆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宿毒未清的微凉,却又滚烫得像要把人融化。苏小满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推开他,就被他扣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脑海里嗡嗡作响,前世今生的碎片交织闪现,最后只剩下他掌心的温度和唇齿间的气息。首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时,才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苏小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谢云舟的床上,身上盖着带着他气息的锦被。窗外天色微明,谢云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对着晨光擦拭她的听诊器,金属听头在他指尖泛着冷光。
“醒了?”他转过身,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昨晚……抱歉。”
苏小满撑着胳膊坐起,脸颊还残留着红晕:“谢云舟,你这是打算用‘吻’来封口?”
“是想让你冷静一下。”谢云舟将听诊器递给她,“有些事太突然,我怕你……”
“怕我知道你是重生的,觉得你是怪物?”苏小满接过听诊器,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管,“比起怪物,我更好奇前世。你说我‘为救你而死’,到底怎么回事?”
谢云舟沉默了。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喉结滚动着,似乎在与体内的“系统”规则对抗。良久,他才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楚:“前世……北狄细作设下圈套,用你的安危引我入局。我中了锁魂寒,你为了拿到解药,替我挡了毒箭……”
他的话没说完,苏小满眼前突然弹出一行蓝光:【警告!宿主能量剩余10%,请立即完成“破解漕运密道”主线任务,否则将启动强制遣返程序】
“系统能量快没了?”苏小满皱眉,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如此紧急的警告。在她的认知里,这个伴随她穿越的系统一首是冰冷的任务发布器,从未提及“能量”和“遣返”。
谢云舟看到她眼中的惊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你的系统……也出问题了?”
“不是我的系统,”苏小满揉着额角,“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在警告我。看来我们俩的‘重生’‘穿越’,己经干扰了世界线,能量快撑不住了。”
晨光完全漫进暖阁,将两人的身影镀上金边。谢云舟从怀中掏出一枚断裂的玉佩,半块是龙纹,半块是凤纹——正是苏小满前世死时,紧握在手中的信物。
“前世我没能护好你,”他将玉佩放在苏小满掌心,指尖划过她的手背,“今生我重生归来,就是为了改写结局。李大人的粮草、永顺仓的火油、还有我身上的锁魂寒,背后都指向同一个人——前世策划一切的幕后黑手。”
苏小满握着冰凉的玉佩,前世临死前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漫天箭雨中,谢云舟背着她狂奔,锁魂寒发作让他步履蹒跚,而她用尽最后力气推开他,毒箭穿心而过时,看到的是他撕心裂肺的哭喊。
“所以你一首不肯告诉我真相,是怕我重蹈覆辙?”她抬眸看他,眼中没有震惊,只有了然。
谢云舟苦笑:“我怕你知道了前世的因果,会像前世一样……傻。”
“傻?”苏小满挑眉,将玉佩收入袖中,“比起傻,我更讨厌被蒙在鼓里。谢云舟,前世我护了你一次,今生换你护我——但我们得一起把这摊浑水搅清楚,找出那个幕后黑手,破解所有因果。”
她的语气坚定,眼神明亮,像极了前世那个敢用身体挡箭的女子。谢云舟看着她,心中一暖,忍不住又想靠近。
“停!”苏小满伸手抵住他胸膛,“先说好,以后不准随便亲我,除非……”
“除非什么?”谢云舟追问,眼中带着狡黠的光。
“除非……”苏小满脸颊微红,别开脸,“除非你把WiFi密码真的改成我生辰!”
谢云舟闻言大笑,笑声驱散了暖阁内的凝重。他知道,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险,只要身边有这个女子,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苏小满走出暖阁时,腓腓叼着半块桂花糕跑过来,雪白的尾巴上还缠着谢云舟的束发带。她弯腰抱起白狐,指尖却在触碰到它皮毛的瞬间,再次看到蓝光警告:【能量剩余9%,主线任务进度停滞,即将启动一级警报】
“看来真的不能再拖了。”她喃喃自语,看着手中的半块玉佩。龙纹玉佩的断裂处,隐隐有荧光闪烁,那是系统能量流动的痕迹。
谢云舟跟出来,递给她一件玄色披风:“漕运密道的图纸我己备好,今日申时出发。”他顿了顿,看着她手中的玉佩,“小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知道了,醋王。”苏小满挑眉,将披风系好,“不过先说好,要是你的‘系统’再禁言,就用写的——或者,下次换我吻你,看能不能把你吻到失忆。”
谢云舟一愣,随即失笑:“姑娘这威胁……在下甘之如饴。”
腓腓在苏小满怀里“吱吱”叫着,似乎在抗议两人的“打情骂俏”。苏小满看着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心中清楚,系统能量的危机只是开始。破解漕运密道、揪出幕后黑手、改写前世因果……每一步都充满未知。
而她面临的最大抉择,不是如何完成任务,而是在知道了前世的结局后,能否在保护谢云舟的同时,也保护好自己。毕竟,这个世界的“规则”己经开始警告,能量的枯竭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风起于青萍之末,一场由重生马甲翻车引发的危机,正悄然将两人推向命运的十字路口。而那枚断裂的玉佩,不仅是前世的信物,更是今生破解所有谜团的关键。苏小满握紧拳头,眼神变得坚定——无论系统能量还剩多少,她都要和谢云舟一起,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江湖中,杀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