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舒的刻刀刚碰到青阳塔模型，朵朵就举着蜡笔画冲进工作室："姜老师！我画了爸爸的面馆！"
"画得比某个律师强多了。"她斜睨正在偷吃牛肉干的陆清和，"至少没把汤勺画成法庭锤。"
陆清和突然用判决书叠纸飞机："姜老师今天的火气，够煮三锅红汤面了。"
老面馆的玻璃门叮咚作响时，朵朵正踮脚擦着墙上泛黄的合影："爸爸说姜伯伯的面碗要特别消毒......"
"消毒柜第三层那个豁口碗？"姜云舒突然攥紧调料罐，"我爸每次来都嫌你家辣椒不够劲。"
王德海的手一抖，牛骨汤溅在珍藏的安全帽上："这帽子......姜工长那天硬塞给我的......"
陆清和突然用筷子敲响青花碗："王叔，青阳塔塌方那晚，您戴的这顶帽子挺暖和吧？"
"啪嗒"一声，安全帽滚落在地，内衬掉出半张泛蓝的工程单。姜云舒弯腰去捡，后颈突然被温热的掌心覆住："小心烫。"
"烫的是你的爪子！"她拍开陆清和的手，"这张验收单......"
"是姜工长替我签的。"王德海突然红了眼眶，"那年我贪便宜用了次品钢筋，是他偷偷返工......"
朵朵举着蜡笔插话："姜伯伯还教我画过塔楼呢！"
陆清和突然展开面巾纸："画的是监理部办公室？"
蜡笔痕迹在纸巾上晕开，姜云舒的瞳孔猛地收缩——歪斜的窗户旁，窗帘图案竟是青阳塔的斗拱纹样。
"朵朵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房间？"她抱起小姑娘。
"去年帮爸爸送外卖呀！"朵朵晃着羊角辫，"那个凶凶的阿姨窗帘好漂亮......"
陆清和突然往汤里加了勺辣椒："姜老师要不要尝尝正宗红汤？"
"辣死你！"她踹开碍事的椅子，"王叔，监理部现在搬去哪儿了？"
"搬去......"王德海突然卡壳，"姜工长出事后就改建仓库了......"
陆清和用吸管吹着红油泡泡："改建审批文件编号要报吗？"
面馆后厨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朵朵举着新画作跑出来："爸爸！我找到姜伯伯的画册了！"
泛黄的速写本里，父亲用炭笔勾勒着戴安全帽的工人，页脚标注：【德海今日未戴护具，扣奖金买羊肉泡馍】
姜云舒的眼泪砸在2013年9月16日的日期上："我爸他......"
"他替我顶了三次违规记录。"王德海突然掏出揉皱的出庭通知书，"姜小姐，我跟你去公安局。"
陆清和突然用牛肉堵住两人的嘴："先吃面，要坨了。"
朵朵举着蜡笔在新画纸上涂抹："姜老师看！我画的办公室有秘密通道......"
蜡笔线条歪歪扭扭指向窗帘后的暗门，陆清和突然笑出声："朵朵比某个哭鼻子的律师勇敢多了。"
姜云舒踹他小腿："暗门里有什么？"
"爸爸说不能讲的......"朵朵突然捂住嘴，"有姜伯伯藏的糖罐子！"
霓虹灯牌在细雨中晕开暖光，姜云舒蹲在面馆阁楼翻找："你爸说的糖罐......"
"在这里。"陆清和突然从老挂钟里掏出铁盒，"姜工长的牙医账单能买下半条街的糖。"
锈迹斑斑的盒子里躺着半包受潮的奶糖，糖纸折成的小星星上写着：【给朵朵的嫁妆——姜伯伯】
王德海突然在楼梯口哽咽："出事前一天，姜工长说要去装监控......"
"装的是这个？"陆清和撬开松动的地板，微型摄像头闪着红光。
便利店微波炉嗡嗡作响，姜云舒戳着凉透的关东煮："你早知道监控藏在面馆？"
"知道姜老师会心软。"陆清和突然舔掉她嘴角的酱汁，"就像知道王叔的银行流水......"
"显示每月9号汇款？"她抢过手机，"收款人信息呢？"
"是某位陆姓女士的海外账户。"他忽然用竹签画起平面图，"监理部旧办公室的逃生通道......"
朵朵的蜡笔画在灯光下泛着油彩，窗帘上的斗拱纹路与青阳塔设计图完美重合。姜云舒突然揪住他领带："这图案只有我爸的团队......"
"和监理部高管知道。"陆清和笑着解开两颗衬衫扣，"姜老师要不要查查我的衣柜？"
晨光漫过速写本时，沈听白的消息点亮屏幕：【旧办公室窗帘布料检测出阻燃剂成分】
姜云舒的尖叫惊飞窗台麻雀："陆冰块！你早知道火灾......"
"知道姜老师会自己发现。"他忽然亮出钥匙扣，"战略...咳，去验收惊喜？"
拆迁中的监理部旧址里，朵朵正指着斑驳的墙面："姜老师看！我画的就是这个窗帘！"
陆清和突然掀开破布，褪色的斗拱纹样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荧光。姜云舒的指甲掐进他手臂："这种涂料......"
"是姜工长研发的防火材料。"他忽然从砖缝抠出半颗奶糖，"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