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科幻 > 穿越古代去摆摊 > 第七十三章 沙砾与星子的对峙

第七十三章 沙砾与星子的对峙

玉门关的风带着千年未改的暴戾,却在撞进驿站时忽然变了调子——像是被满地狼藉的琉璃灯割碎,又被圣女发间的银铃绞成细屑,裹着沙砾刮过姜雨薇的手腕,留下细密的灼痛。她盯着地上摔碎的药碗,薄荷凉茶正被沙土一点点吸干,那抹墨绿在夕阳下褪成灰败的颜色,像极了圣女眼中翻涌的讥讽。

萧景珩的指节因握剑过紧而泛白,玄铁腰牌在腰间晃出冷光。他听见圣女那句“西北荒原的野种”时,后颈的旧疤突然发烫——那是十三岁那年,太子将青铜护腕砸在他脸上时留下的伤。此刻姜雨薇的目光扫过来,带着灼人的温度,他忽然想起昨夜她替他换药时,指尖在护腕图腾上停顿的刹那——原来有些秘密,不用开口,便己被人轻轻拾起。

“圣女殿下对陈年旧事倒是记得清楚。”萧景珩向前半步,剑尖挑起圣女飘落的银纱,“不过比起血统,您更该操心自己带来的‘礼物’。”他手腕翻转,银纱在剑刃上化作飞絮,露出远处白骆驼背上颠簸的木箱——那些棱角,分明是装着毒药的陶瓮。

圣女的朱砂痣在暮色里晃了晃,忽然笑出声来,银铃随着笑声碎成一片喧嚣:“萧景珩,你护着这个连‘百毒噬心散’都认不出的庸医,就像在沙漠里种牡丹——迟早要看着她枯死在沙砾里。”她这话落得极轻,却像根细针,精准戳进姜雨薇藏在药箱深处的惶惑。

姜雨薇的指甲掐进掌心,昨夜那个夭折孩童的哭声又在耳边响起。她想起自己在军营里偷翻医书时,被墨汁染蓝的指尖;想起第一次给伤兵剜腐肉时,险些握不住匕首的手。此刻圣女的话如同一面镜子,映出她所有的不自信——那些在流民窟里攒下的经验,那些被萧景珩夸过的“胆大心细”,在真正的毒术面前,是否真的不堪一击?

“她认不得毒药?”萧景珩忽然冷笑,退后半步将姜雨薇护在身后,却悄悄松开了握剑的手,任由她指尖蹭过自己掌心的茧子,“可她能闻出你混在流民粥里的巴豆粉,能在三个时辰内熬出解砒霜的绿豆汤,更能——”他忽然转身,指尖擦过她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在我中了迷香时,用一根银针扎醒我。这些,你会么?”

这话落得极轻,却像颗火星,在姜雨薇眼底燃起微光。她想起那个暴雨夜,萧景珩浑身是血地被抬回来,瞳孔涣散得只剩一点黑——那时她什么都顾不上,只记得医书里说“人中穴可醒神”,便攥着银针闭眼扎下去。此刻他掌心的温度传来,混着戈壁特有的土腥气,忽然让那些惶惑淡了些。

圣女的脸色沉下来,抬手抛出一把黑色粉末。紫色烟雾腾起的刹那,姜雨薇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像极了三月前在流民窟见过的、毒死耕牛的毒草。她下意识拽紧萧景珩的袖口,却听见他低声道:“还记得昨夜抄的《毒经》么?百毒噬心散遇薄荷则凝,黄连可破其腥。”

这话如同一把钥匙,撞开她记忆的闸门。她猛地推开药膳摊的铜炉,火苗“腾”地窜起,映得她眼底发亮:“青桃!带孩子们去地窖,把晒干的薄荷叶全煮了!”转身时药箱被她带得晃了晃,里面的银针、药包纷纷滑落,她却顾不上捡,抓起装着黄连的陶罐便往砂锅里倒——那些被她熬夜抄在草纸上的解毒方,此刻正随着滚水咕嘟冒泡,化作对抗黑暗的武器。

萧景珩的剑在烟雾里划出银弧,十三匹白骆驼的缰绳被逐一斩断。他余光瞥见姜雨薇在药膳摊前奔走,裙摆被火星溅出焦痕,却始终护着怀里的药包——像极了那日她护着医书副本,任风沙打在脸上,也要把字迹捂在胸口。圣女的暗卫从西面八方涌来,玄铁腰牌在夜色里泛着冷光,却比不上他此刻眼里的热意。

“你以为靠几碗苦汤就能破我的毒?”圣女的声音从烟雾深处传来,带着恼羞成怒的颤抖,“这烟雾里混着三种毒粉,就算是太医院的老大夫,也得跪下来求我!”话音未落,她忽然看见姜雨薇端起一碗黑褐色的汤汁,正往一个误中毒雾的暗卫嘴里灌——那暗卫本己七窍渗血,喝下半碗汤后,竟咳出一口紫黑的痰,颤巍巍地撑着站了起来。

姜雨薇的指尖沾着汤汁,烫得发疼。她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刚才闻到甜腥时,便想起《毒经》里“甜毒多配苦药”的说法,于是狠下心往汤里加了双倍的黄连,又兑了青桃送来的薄荷水。此刻见暗卫缓过气来,忽然想起萧景珩说过的话:“医者救人,靠的不是全知全能,是敢用性命赌一线生机。”

萧景珩的剑抵住圣女咽喉时,夜色己完全笼罩玉门关。他望着她眉间褪得斑驳的朱砂痣,忽然想起姜雨薇鬓边沾着的药粉——比起这高高在上的“圣女”,他更爱那个在土屋里教孩子写字、在药膳摊前熬药到天明的女子,哪怕她会手抖,哪怕她会犯错,却始终带着股子不服输的倔劲。

“放了他们。”姜雨薇走到他身侧,手里攥着浸过薄荷水的帕子,“你说我医术不好,可这戈壁滩上,有多少人喝着我的药活下来?你说我是‘半吊子’,可他们眼里的光,从来没因为我不完美而熄灭过。”她将帕子递给那个还在咳嗽的暗卫,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茧——和萧景珩的一样,都是被生活磨出来的硬痂。

圣女的银铃忽然不响了。她望着满地狼藉的解毒汤,望着姜雨薇发间被火光映红的碎发,忽然想起自己初为圣女时,也曾想过“救万民于水火”——可不知何时,那些初心竟被朱砂痣、银纱帐和玄铁腰牌裹成了牢笼。此刻面前这个被她讥讽的女子,却在沙砾里种出了星子,让每个靠近的人都能借光暖身。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沙砾掠过驿站土墙。土墙上歪歪扭扭的“人”字被月光照亮,那是孩子们今早新描的笔画,比前日又工整了些。姜雨薇望着萧景珩护在她肩上的手,望着圣女眼底渐渐褪去的戾气,忽然明白:这乱世里,从来没有绝对的强大,只有愿意用不完美的自己,去守护微光的勇气。

萧景珩收起剑时,听见姜雨薇低低的声音:“其实我知道,我的医术还有很多不足……”没说完的话被他用帕子堵住——是那日她递给他的、绣着竹节的帕子,此刻沾着薄荷香,轻轻擦过她指尖的药渍。“我也知道,我的身世像团乱麻。”他望着远处渐渐散去的驼队,嘴角扬起笑,“可那又如何?你守着你的药箱,我守着你的后背,这戈壁滩上的风,再大也吹不散我们种的光。”

玉门关的星子升起来了,比任何时候都亮。姜雨薇望着土屋里透出的微光——青桃正带着孩子们在烛光下抄写解毒方,笔尖划过草纸的沙沙声,混着远处流民们喝药时的轻咳,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萧景珩时,他站在风沙里,腰牌上的玄铁闪着冷光,如今却觉得,比起那些冰冷的身份,他掌心的温度,他眼里的火光,才是真正能驱散黑暗的东西。

圣女离去时,银纱帐在风里飘成一片苍白的云。姜雨薇蹲下身捡起掉落的银针,发现针尖还留着今夜炙烤的温度。她抬头望向萧景珩,他正对着月光擦拭青铜护腕,图腾上的纹路在星光下清晰可见——那是西北荒原的狼,孤独却坚韧,正如他们此刻站在戈壁滩上,虽渺小,却彼此依偎着,成为对方的盾牌与火把。

远处传来驼队的余响,却不再是威胁。姜雨薇将银针收进药箱,指尖抚过萧景珩方才塞给她的蜜饯——是他总藏在袖中的、能压下苦味的甜。风掀起她的衣角,带着薄荷与黄连的气息,混着戈壁特有的旷达,在夜色里轻轻飘荡。

原来这世间最强大的解药,从来不是某本医书、某个秘方,而是有人愿意与你并肩,在沙砾里种下星子,在毒雾中熬煮希望。就像此刻的萧景珩与姜雨薇,一个握剑,一个捧药,在玉门关的风沙里,用不完美的自己,拼出一片让人心安的微光。

而这微光,终将穿过所有的惊澜与困局,在乱世的荒漠里,长成永不凋零的春天。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