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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药炉生变

玉门关的夜风裹着细沙灌入药膳摊的竹帘时,姜雨薇指尖正捏着片当归叶,对着铜炉里的火苗调试火候。安胎药在粗陶药锅里咕嘟翻涌,深褐色的汤汁泛着气泡,当归的辛香混着黄芪的醇厚,却在掠过帐角时,被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石味悄悄切开——那是三日前她特意掺进药香里的薄荷脑,此刻正随着热气蒸腾,在竹帘边缘凝成细密的白霜,像给夜色镶了圈警惕的边。

“小姐,西厢房的伤兵又开始说胡话了。”青桃抱着蓝纹粗瓷碗推门而入,发间沾着的草屑随着动作簌簌掉落,“他们攥着被子喊‘曼陀罗花在跳舞’,王大哥还把药碗摔了,说碗里漂着毒花……”

话未说完,铜炉底部突然发出“噼啪”爆响。姜雨薇抬眼,只见炉中炭火竟泛起诡异的青绿色——那是砒霜遇热挥发的征兆!她猛地拽住青桃的手腕往后退,转身时衣袖扫翻药锅,滚烫的药汁泼在沙地,腾起滋滋白烟,在月光下画出一道扭曲的黑痕。

“别碰!”她盯着沙地上迅速凝结的药汁,指尖触到青桃袖中硬邦邦的块状物——是今日晌午圣女派人送来的“劳军甜酥”,金黄的糖霜上还撒着细碎的花瓣,此刻却在她掌心透出股子冷意。银针从发间滑落,她捏着针尖刺入甜酥,黑锈色瞬间爬上针身,与铜炉里的青焰相映成妖异的色泽。

“蚀心散,混在糖霜里。”姜雨薇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冰棱般划破帐内的焦灼,“入口三刻攻心,先乱神志,再腐内脏——和马厩里掺了巴豆的草料一样,都是断我们后路的招。”

青桃脸色煞白,指尖掐进掌心:“可、可这是圣女亲自赏的……”

“她的赏,从来带着刀刃。”萧景珩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玄色劲装下摆还沾着未擦的血渍,腰间青铜腰牌晃出冷光——那是从昨夜偷袭的暗卫身上夺来的,牌面刻着的曼陀罗花纹,此刻正对着姜雨薇药箱上的艾草符,像一对天敌。他跨步而入,靴底碾过沙地上的药渣,忽然蹲下身,指尖拈起星点暗红粉末,“这是你今早留在药炉里的‘引毒散’?”

姜雨薇点头,目光扫过帐外晃动的黑影:“从接生婆腰牌上的曼陀罗刺绣开始,我就疑心她的药里掺了毒。昨夜在伤兵的药渣里发现半片曼陀罗花瓣,便故意在安胎药里留了破绽——果然引出了炉底的砒霜。”她忽然想起三天前那个难产的妇人,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指甲缝里嵌着半片紫色花瓣,“她们想借医者的手杀人,用‘误诊’的罪名堵死所有活路。”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悲鸣,三短一长的嘶鸣惊起栖在烽燧上的夜枭——那是萧景珩定下的预警信号。姜雨薇掀开竹帘一角,只见西北方的沙丘后,圣女的白骆驼队正踏着月光逼近,驼铃混着玄铁腰牌的碰撞声,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顺着风沙游向驿站。

“她来了。”萧景珩长剑出鞘三寸,剑刃映着姜雨薇紧抿的唇线,“这次带了三百暗卫,骆驼背上的木箱不是药,是火油——想连人带药炉一起烧了。”

姜雨薇摸向袖中的银针,指尖触到针柄上凹凸的“安”字——那是父亲临终前刻的,说“医者手中针,要护天下安”。此刻银针在掌心发烫,她望着青桃慌张却信任的眼神,望着西厢房里伤兵们倚着断墙的身影,忽然想起萧景珩说过的话:“乱世里的医者,从来不是只看病,更要看清人心。”

“青桃,去把所有伤兵的药碗换成粗陶盆,就说换了新的‘防风汤’,必须趁热喝。”她迅速打开药箱底层的暗格,取出十二支羊肠袋,里面装着用鹅血、甘草和薄荷熬制的解毒剂,暗红的液体在月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告诉他们,喝了能止幻梦,比任何安神药都灵。”

青桃接过羊肠袋时,指尖触到姜雨薇掌心的茧——那是无数个熬夜抄医书、给伤兵换药磨出来的。她忽然想起小姐总说“药香比花香实在”,此刻看着她在药箱前翻飞的手,忽然觉得那些沾着药渍的裙摆,比圣女的银纱帐更像光。

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圣女银铃般的笑:“姜大夫,听说你昨夜救了个中了噬心散的暗卫?可惜啊,活人总比死人难管——比如那些伤兵,若是知道自己喝的药里曾掺了毒,还会信你么?”

姜雨薇的手顿了顿,脑海中闪过那个因误判而离世的孩童,母亲的哭喊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但下一刻,她看见西厢房的张大哥正扶着李二哥走出房门,两人虽脚步虚浮,却都攥着青桃递来的粗陶盆,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竟带着劫后余生的安定——原来他们早己知道,这药炉旁的人,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条命。

“他们信不信,从来不在药里,在心里。”姜雨薇掀开铜炉上的陶盖,这次煮的不是药,而是整整半袋生石灰。沸水遇上生石灰的刹那,浓烟腾地升起,混着她提前撒在西周的薄荷、艾草,形成一片白茫茫的药雾障,“圣女殿下擅长用毒,那便让您尝尝,药的‘毒’——不是杀人的毒,是破邪的毒。”

萧景珩的长剑在雾障中划出银弧,听见姜雨薇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锋利:“您知道为什么这雾障里有苦参味么?因为苦参能解百毒,就像这戈壁滩上的人,哪怕被风沙磨破了皮,也能攥着半口水活下去——您杀不完,也毒不死。”

圣女的惊呼声被浓烟呛得破碎。姜雨薇借着雾障的掩护,蹲下身给昏迷的伤兵刺入醒神针,针尖在火上炙烤时留下的温热,熨着伤兵腕间微弱的脉搏——像戈壁滩上的芨芨草,哪怕被狂风吹弯了腰,根须却死死扎进沙土里。她忽然明白,自己的医术或许不是无懈可击,但医者的初心,从来不是追求完美,而是在黑暗里,始终举着那盏药炉的灯。

雾障渐渐散去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姜雨薇望着萧景珩走向自己,靴底碾碎了一朵落在地上的曼陀罗花——紫色的花瓣被踩成泥,却盖不住沙土里冒出的嫩草芽,那是她半月前撒下的薄荷种子,此刻正顶着细沙,长出第一片叶子。

“方才的雾障,像极了我在西域见过的‘迷踪沙阵’。”萧景珩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草灰,指尖触到她耳后淡淡的药渍,“不过你这‘药阵’,比任何阵法都狠——既破了毒,又暖了人心。”

姜雨薇望着远处渐渐退去的骆驼队,圣女的银纱帐在晨光里缩成一个白点。她忽然想起父亲医书里的最后一页:“医者之道,始于治身,终于治心。身病可医,心死难救。”此刻青桃正抱着那个带着毒胎记的婴儿走来,孩子在晨光里睁开眼,乌溜溜的眼珠映着药炉的火星,忽然“咯咯”笑了——那笑声像颗小太阳,晒化了昨夜所有的寒凉。

风掠过烽燧,带着药香与硝烟的气息。姜雨薇蹲下身,捡起落在沙地上的银针,针尖的“安”字在朝阳下闪着微光。她忽然懂得,在这烽燧之下,在这乱世之中,她手中的针、炉中的药,从来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为了守护那些哪怕微小却滚烫的希望——是伤兵喝药时的一声“痛快”,是孩子啼哭时的第一口呼吸,是身旁人在硝烟里递来的半块胡饼,带着沙粒,却裹着比糖霜更暖的甜。

而当药膳摊的铜炉再次燃起,这次煮的是真正的驱寒汤,麦香混着草药香飘向玉门关外。姜雨薇望着炉中跳动的火苗,忽然觉得这火光比任何星辰都亮——因为它照亮的,从来不止是眼前的戈壁,更是无数人心里,那簇不肯熄灭的、关于活着与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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