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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集 风沙里的「定盘星」

西北的风卷着沙粒打在土墙上,发出细碎的哗啦声。姜雨薇蹲在果园地头,指尖捏着片被虫啃了边缘的杏叶,眉头拧得比羊皮纸上画乱的种植图还紧。眼前的坡地本该种着新育的葡萄苗,此刻却东一丛西一簇地混着桃枝、李苗——隔壁王婶前日说「城里桃脯卖得贵」,转头就把半亩地全换成了桃树,顺带还撺掇了几家跟风,好好的连片果园,硬是成了「杂树迷宫」。

「阿棠,你哥昨儿去劝张大爷种耐旱的沙果,他怎么又改种石榴了?」她站起身,裤脚沾着的沙土簌簌往下掉,想起今早去市集,满街都是扛着树苗瞎转悠的农户,有人抱着枣树苗说「李家婆娘说枣树不占水」,有人扛着荔枝苗嚷嚷「商队带回来的稀罕物,种活了能卖大价钱」,却没人顾得上西北的沙土能不能撑得起这些「金贵玩意儿」。

阿棠抱着账本站在田埂上,账本扉页还记着萧景珩前日画的「西北适种果树名录」,此刻却被风吹得哗哗乱翻:「姑娘,大家都看别人换了苗赚了小钱,就跟着瞎折腾。张大爷家的石榴苗还是从百里外买来的,根须都枯了大半……」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吵嚷,抬头见几个农户正围着辆骡车抢桃苗,车把式扯着嗓子喊「慢些慢些,根须断了活不成」,却压根没人听。

暮色漫进庄子时,姜雨薇抱着沾满土的鞋跨进账房,鼻尖还沾着片槐树叶。萧景珩正在拨算盘,指尖停在「农户购苗借贷」那栏,抬头见她衣角沾着草籽,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却先递过一碗温好的山楂酸露——碗沿还贴着张字条,是她前日随手写的「喉痛喝热的,甜的治心烦」。

「又去地里劝人了?」他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放下算盘绕过案桌,指尖替她拂开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触到她掌心因掰扯苗根磨出的红印,忽然想起今早阿棠抱来的那捆「乱苗」——有株石榴苗的根须缠着葡萄藤,显然是从土里硬挖出来的,「百姓跟风种错苗,归根究底是没弄明白『西北土地该长啥』。」

姜雨薇灌了口酸露,酸甜在喉间散开,却解不了心里的乱:「他们总说『看见别人种啥赚了』,可去年赵叔家跟风种西瓜,赶上大旱全晒死了,今年又盯着别人的桃树……沙土、日照、水源,样样都没合计清楚,这样乱种下去,别说赚钱,连老本都得赔光。」她忽然想起案头那本翻烂的《西北农书》,好些页角都被她折起来画了圈,「能不能想个法子,让大家知道自家地该种啥?别再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了。」

萧景珩转身从书架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铺在案上时,沙粒还从图缝里往下掉——这是他去年走商道时画的「西北水土图」,哪里是黏土、哪里多沙砾,甚至连地下水深浅都标着小记号。指尖划过图上标着「姜家果园」的红圈,落在旁边大片标着「耐旱区」的阴影里:「明日让阿木哥把庄子里的农户聚到晒谷场,我拿这地图给大家讲讲『地性』。比如东头的沙土地,适合种葡萄、沙果,根须扎得深不怕旱;西头的黏土带,保水强,才能种杏子、桃子,但得挖排水沟防涝……」

「可光讲道理没用啊。」姜雨薇指尖敲了敲地图上的「商队驿站」,忽然想起市集上商队汉子喝果茶时说的话,「大家更信『看得见的好处』。不如这样——咱们把庄子里的地划出几块『试种田』,你标清楚不同土质该种啥,我带着阿棠他们先种上,等苗活了、结果了,让大家亲眼看见啥样的地长啥样的果子,比空口说白话强。」

次日晌午,晒谷场的老槐树下挤满了扛着锄头的农户。萧景珩抱着水土图蹲在地上,用树枝把沙土、黏土、砾石土分成三堆,随手抓起一把沙土在掌心碾开:「各位叔伯婶子,咱西北的地跟人一样,各有各的『脾气』。就说这沙土吧,看着松垮,实则渗水快,种不了金贵的石榴、荔枝,可葡萄藤往深里扎,吸着地下水,结的果子比蜜还甜——去年姜姑娘家的葡萄晒成葡萄干,商队一趟就全买走了,这事大家都知道吧?」

人群里响起窸窣的议论,张大爷拄着锄头往前凑了凑:「那我家那半亩黏土坡,去年种桃苗总蔫巴,咋回事?」萧景珩指了指地图上的「黏土区」:「黏土保水,但最怕涝。您得在树根旁挖浅沟,下雨时把水引走,再铺层碎秸秆保墒——就像姜姑娘果园里的杏树,为啥今年结的果又大又甜?沟挖得深,水排得畅,根须才不烂。」

姜雨薇抱着刚摘的沙果和杏子挤过来,把果子递给前排的王婶:「婶子尝尝,这沙果是东头沙土地种的,肉厚耐储,晒成果干放一冬都不坏;这杏子是西头黏土坡种的,汁多味甜,煮成果露润喉,市集上的商队抢着买。咱别盯着别人地里的『稀罕物』,先把自家地的『脾气』摸透——您看我这试种田,每块地种啥、咋种,都标着木牌呢,回头大家可以去地里瞅,亲眼见了才踏实。」

说着,她展开一张手绘的「种植明白卡」,上面画着不同果树配不同土地的简笔画,旁边写着「沙土→葡萄/沙果(深沟引水)」「黏土→杏/桃(浅沟防涝)」,字歪歪扭扭却清楚易懂:「往后谁家想换苗、想种地,先拿着这卡去对一对自家的土质,要是拿不准,来找我和萧公子,咱去地里看了再定——别学那跟风的麻雀,见别人叼了粒谷子就瞎抢,到头来落个空嘴。」

人群里传来低低的笑声,赵叔挠了挠头:「怪不得我去年种西瓜总旱死,合着是没瞅准地!姑娘,我家东头那三亩沙土地,明儿能跟着你种葡萄不?你教我咋挖沟引水,成不?」姜雨薇刚要应,却见萧景珩悄悄往她手里塞了块帕子——她掌心的红印蹭到帕子上,洇出淡淡的粉,像极了帕角绣着的那串葡萄,是她上个月笨手笨脚绣的,针脚歪扭却带着股子认真。

那日午后,农户们跟着阿木哥去了试种田,蹲在地上看葡萄藤如何顺着陶管引水扎根,摸杏树根下的防涝沟有多深。萧景珩站在田埂上,看着姜雨薇蹲在沙土堆里,给张大爷演示「如何用碎秸秆覆根保墒」,发梢被风吹得乱翘,却笑得眼睛弯弯——就像她总说「西北百姓的日子该像果树般,扎对了根才能结果」,此刻她亲手扎下的「试种田」,何尝不是给乱了阵脚的农户们,在风沙里竖了根「定盘星」。

暮色渐浓时,姜雨薇坐在地头擦汗,看着远处扛着锄头回家的农户,手里都攥着她发的「明白卡」。萧景珩递来一碗凉透的葡萄露,指尖碰了碰她腕间的草绳——那是今早帮农户捆苗时随手编的,草叶上还沾着新泥:「记得你说过『跟风乱种是心里没底』,如今咱们把地性摸透,把法子摆明,大家心里有了谱,自然就不乱了。」

她仰头喝着葡萄露,看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试种田的木牌上——木牌上「沙土葡萄区」五个字,是他今早亲手刻的,笔画里还嵌着沙粒。忽然想起去年刚到西北时,她对着漫天风沙发愁,如今却觉得,只要能和眼前这人一起,把这乱了套的「跟风」慢慢捋顺,让农户们跟着土地的「脾气」种地,这风沙再大,也能在泥土里踩出踏实的脚印。

夜深时,账房的油灯映着两张新画的图:一张是「西北各村土质分布图」,另一张是「农户试种帮扶表」。萧景珩在表尾画了个小陶罐,旁边写着「待教:赵叔家沙土地葡萄引水法」,笔尖顿了顿,又添了行小字——「雨薇说,明日带农户去看商队订葡萄的账本,让大家知道『种对了才有钱赚』」。

窗外的风依旧吹着,却不再像前日般带着焦躁。姜雨薇摸着床头的「明白卡」,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骡车的声响——是阿木哥拉回了新制的木牌,每块木牌上都漆着不同的果树图案,配着她写的顺口溜:「沙土深,葡萄稳;黏土湿,杏桃实;跟风种,瞎折腾,摸准地形才是真!」

她忽然笑出声,想着明日去市集时,该把这些木牌竖在试种田地头,让路过的农户都能瞅见。西北的土地从来不怕贫瘠,怕的是没找准扎根的方向,就像人不怕没主意,怕的是没个能把「主意」掰成碎末说清楚的人——而她和萧景珩,可不就是要做这风沙里的「掰碎主意」的人么?让每块地种对果子,让每户人赚踏实钱,让那些跟风的喧嚣,都变成土地里实实在在的果香。

夜风掀起账房的门帘,送来一缕淡淡的沙果香气。姜雨薇看着案头萧景珩画的「帮扶表」,忽然觉得这纸上的字迹,比任何账本都更有分量——那是在西北土地上,给百姓们画下的「安心符」,是把「跟风乱撞」变成「脚踏实地」的底气。而她知道,这底气里藏着的,是他懂她「想让大家过好日子」的心意,是她信他「能把道理落到实处」的默契,就像沙土里的葡萄藤,顺着陶管引来了水,便只管安心扎根,等着结出满串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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