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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黎明前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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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中

萨辛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

远处传来一声爆炸的闷响,震得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微微颤动。他抬起头,透过防弹玻璃的裂缝,看见一缕黑烟在城西升起,像一条扭曲的蛇,缓缓爬向铅灰色的天空。

这是他报道的第三十七起爆炸事件。每一次,他都会详细记录爆炸的时间、地点、伤亡人数,配上触目惊心的照片。他的报道被国际媒体转载,在社交网络上引发热议,甚至登上过联合国会议的简报。可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萨辛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他这一年来的所有报道。点开第一篇,日期显示是去年春天。那时他刚从国外留学归来,怀着一腔热血投入战地报道。他记得自己写下这些文字时,手指都在颤抖:"今日凌晨,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在市中心交火,造成至少47名平民死亡,其中包括12名儿童……"

当时的他坚信,只要让全世界看到真相,就一定能阻止这场战争。可是现在,当他翻看这些报道时,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萨辛!"同事阿米尔冲进办公室,"东区又发生交火了!"

他抓起相机,跟着阿米尔跳上采访车。车子在满是弹坑的路上颠簸,萨辛的额头几次撞上车窗。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像是死神在敲打战鼓。

到达现场时,战斗己经结束。街道上到处都是碎玻璃和弹壳,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萨辛举起相机,对准一具倒在路边的尸体。那是个年轻女孩,穿着校服,书包还背在背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仿佛在质问这个世界。

透过取景框,萨辛看见女孩的手里攥着一张纸。他蹲下身,小心地掰开她己经僵硬的手指。那是一篇他写的报道,刊登在昨天的报纸上。标题是《和平还有多远?》。

萨辛感觉喉咙发紧。他想起自己写这篇报道时,还特意引用了马丁·路德·金的名言:"黑暗不能驱散黑暗,只有光明能做到;仇恨不能消除仇恨,只有爱能做到。"现在想来,这些华丽的辞藻是多么可笑。

"萨辛,快看那边!"阿米尔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他抬起头,看见一群孩子正在废墟中翻找着什么。他们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却熟练地躲避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萨辛举起相机,却迟迟按不下快门。这些孩子的眼神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那时他也曾这样在废墟中寻找食物。

"我们走吧。"萨辛放下相机。

"不拍了吗?"阿米尔惊讶地问。

萨辛摇摇头。他忽然明白,自己一首在用镜头记录别人的苦难,却从未真正理解这些苦难的意义。文字和照片或许能唤起同情,但永远无法消除仇恨。真正的改变,需要的是行动,而不是报道。

回到办公室,萨辛打开一篇新的文档。这一次,他没有描写战争的惨状,而是开始记录那些在战火中依然坚持生活的人们:冒着炮火开张的面包店老板,每天穿越封锁线给学生上课的老师,自发组织救护队的家庭主妇……

他明白了,文字的力量不在于揭露黑暗,而在于传递希望。即使是最微小的光芒,也值得被记录,被传递。因为正是这些微弱的光芒,终将照亮通往和平的道路。

萨辛敲下最后一个句号,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穿过防弹玻璃的裂缝,在他布满灰尘的键盘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他忽然觉得,也许自己并没有错。文字的力量或许渺小,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书写,愿意阅读,希望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保存文档,标题是《黎明前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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