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海阳的拇指在股权转让协议上反复，纸页边缘被江水浸出的放射性物质染成淡绿色。张尧突然按住他的手背："朝阳建工的收购价压到三折，他们知道我们资金链只剩七十二小时。"
"让财务部把混凝土运输损耗率提高五个点。"程海阳用钢笔划掉违约金条款，"告诉银行孙家运砂船沉没时，连带淹了他们的质押钢材。"窗外飘来焚烧账本的黑灰，质监站的封条在仓库卷帘门上猎猎作响。
林晓燕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进临时办公室，腋下夹着泛黄的病历档案袋。"孙老二咽气前在ICU签了遗嘱，"她将X光片按在玻璃茶几上，"他把自己名下砂场股权赠予......"
"他那个在加拿大读艺术管理的私生女？"程海阳突然用打火机燎烤X光片边缘，隐藏在肋骨的金属夹层显影出股权代持协议，"让澳门赌场的人去温哥华找她谈，就说孙老二还欠着拉斯维加斯赌场三千方C30混凝土。"
陈芳捧着首播手机撞开门，发梢还沾着昨夜爆炸现场的混凝土碎屑："微博热搜说我们用骨灰当掺合料！"她调出网友截图，放大的显微镜照片里确实有未燃尽的牙齿残片。
程海阳抓起桌上的速凝剂样品袋摔向墙面，灰白色粉末在阳光下泛起诡异珠光。"这是孙家二十年前从火葬场收购的骨粉，"他忽然掐灭烟头，"去医学院解剖室买三具教学骨架，今晚首播粉碎工序。"
"你疯了？"张尧的文件夹砸在会议桌上，"环保局还在码头打捞辐射混凝土！"
"所以要给舆论降降温。"程海阳从保险柜取出泛黄的相册，1998年父亲在搅拌站的工作照被放射性物质蚀出点点霉斑，"找群演扮成当年受害工人家属，去孙氏集团总部泼红油漆——记得用可水洗的。"
林晓燕的手机在此时震动，越洋电话里传来粤语口音："温哥华那位孙小姐愿意签股权转让书，但要附加条款......"她突然压低声音，"她要求保留砂场里那台1987年的混凝土搅拌机。"
程海阳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父亲失踪前参与安装的设备。他扯松领带走到窗前，江面上漂浮的放射性泡沫正被市政洒水车冲散。"答应她，"他的指甲在窗框划出白痕，"顺便把搅拌机操作手册复印费提到每页五百。"
当夜十点，码头废弃仓库。
五台摄像机对准轰隆运转的粉碎机，程海阳亲自将教学骨架投入进料口。"各位观众，这就是孙氏集团偷工减料的证据。"他举起泛着冷光的骨粉，"他们用这种材料替代矿粉长达二十年！"
张尧在监控室攥紧对讲机："注意三号机位，别拍到粉碎机铭牌！"那台机器侧面的生产日期分明印着2003年，而首播中说成是九十年代设备。
陈芳突然冲进来："质监局突击抽检车队还有十分钟到达！"
"启动B方案。"程海阳面不改色地对着镜头微笑，脚下却猛踩隐蔽开关。粉碎机底部暗格翻转，预先准备好的九十年代生锈零件哗啦啦落入收集槽。
首播间弹幕突然爆炸，有人上传孙老二生前坐轮椅视察砂场的照片。程海阳顺势举起父亲的工作证："这位老质检员当年就是发现骨粉秘密，才被孙家人......"他恰到好处地哽咽，将工作证按在胸口。
质监局的人破门而入时，程海阳正捧着骨灰盒声泪俱下："这就是当年受害工人的......"
"程总真是好演技。"领头的科长用辐射仪扫描骨灰盒，数值突然爆表，"不过用铀矿石粉当骨灰，不怕死者半夜找你聊天？"
仓库陷入死寂，粉碎机还在轰隆作响。程海阳突然笑出声，扯开衬衫露出锁骨下方的放射病灼伤疤痕："去年替孙家背黑锅时，他们往我输液瓶加的可不只是葡萄糖。"
次日清晨，海阳建材会议室。
林晓燕将股权变更文件铺满整张会议桌："现在我们有砂场51%股权，但银行要求追加质押物。"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戳向资产负债表，"除非拿下旧城改造的混凝土供应标。"
程海阳把玩着父亲遗留的老式体温计，水银柱在38.5℃刻度颤动。"招标会改到仁和医院会议室，真是贴心。"他突然将体温计插入热水杯，"让投标部所有人都挂急诊号，要心内科。"
张尧皱眉翻看病历模板："伪造心梗证据需要动态心电图......"
"谁说是伪造？"程海阳从公文包掏出硝酸甘油片，"每人含两片扩张血管，保证面色苍白冒冷汗。"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投标价再降八个点，就说老板快死了急需现金续命。"
开标当日，仁和医院输液室。
程海阳躺在移动病床上，手臂插着输液管修改标书。当竞标对手宏建集团代表走过时，他故意碰翻监护仪，刺耳警报声引来评审委员。
"抱歉让各位见笑了。"他挣扎着支起身子，输液管里回流的血液染红标书封面，"海阳建材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会保证混凝土质量......咳咳......"
宏建的王总突然俯身耳语："程总这出戏比当年孙老二炸冷库还精彩，可惜......"他亮出手机照片，画面里林晓燕正在澳门赌场兑换筹码。
程海阳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他派林晓燕收购孙家海外资产的掩护行动。他剧烈咳嗽着按下呼叫铃，在护士冲进来时哑声道："拔了吧......把救命钱留给工人发工资......"
评审委员们面面相觑，有人偷偷擦拭眼角。程海阳在被推出病房前，瞥见王总在偷偷服用同款硝酸甘油片。
当夜十点，海阳建材地下车库。
程海阳扯掉伪装的绷带，将中标通知书摔在引擎盖上："让搅拌站连夜开工，用孙家砂场的铀矿砂先供两百方。"
"会超辐射标准三十倍！"张尧攥紧检测报告。
"旧城改造地块东侧是化工厂旧址，"程海阳点燃香烟，"把放射性超标解释成土壤本底污染。"他突然剧烈咳嗽，摊开的手帕中央有星点血迹，"等质监站发现问题，我们早拿到工程款了。"
林晓燕踩着月光走来，递上带唇印的保密协议："孙小姐想用那台搅拌机换你手里最后5%股权。"
"告诉她搅拌机里藏着孙老二海外账户密码。"程海阳将带血的帕子塞进她手心，"让老曹的人去拉斯维加斯找混凝土美容院，把铀矿砂包装成火山灰高端建材。"
陈芳举着首播手机突然闯入："环保组织在码头拍到了畸形江豚！"
"买下所有渔船明天集体出航，"程海阳吐着烟圈微笑，"记得在船底绑上声呐干扰器——就说江豚是被三峡大坝的超声波赶过来的。"
张尧终于爆发，将安全帽砸向混凝土立柱："你越来越像孙老二了！"
程海阳缓缓转头，月光照亮他半边脸上的放射性皮炎："从我爸被浇筑进桥墩那天起，我就注定要活成混凝土的样子。"他抚摸立柱裂缝里渗出的锈水，"至少我的裂缝里，流的是真血。"
手机突然震动，银行发来贷款延期通知。程海阳瞥见发件时间显示23:59，轻笑一声将手机抛进江里。对岸旧城改造工地的探照灯骤然亮起，照亮他脚下随波沉浮的安全帽，那正是父亲失踪时戴的黄色盔体，内衬里褪色的血字在江水中若隐若现：
"配合比正确，速凝剂用量误差±0.5%"
程海阳的拇指在法庭证据袋上反复，聚乙烯薄膜里那枚锈蚀的质检章正渗出暗红。他抬头看了眼被告席上的孙老二，轮椅扶手上的电子显示屏跳动着保外就医的心率曲线——87，这个数字比上周记者会时还平稳。"被告人否认1998年混凝土质量报告造假。"法官敲击法槌的声音惊飞了窗外麻雀，"请公诉人出示新证据。"林晓燕踩着细高跟从旁听席起身，鳄鱼皮手包擦过程海阳的西装下摆。她将钻石戒指倒扣在投影仪上，戒面内侧的激光刻痕在幕布放大成蛛网般的汇款记录。"2012年5月17日，孙氏建材向质监站王科长个人账户转入200万，附言是'九八年度复检劳务费'。"旁听席响起骚动，张尧趁机把盖革计数器塞进物证箱。当绿色射线扫过那枚质检章时，仪器突然发出尖锐蜂鸣，吓得书记员碰翻了矿泉水瓶。"反对！"孙家的律师扯松领带，"这与二十年前的混凝土质量无关！"程海阳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蜈蚣状的烫伤疤痕。他举起父亲的安全帽，内衬血字在阳光下泛起褐斑："2003年质监站翻新档案室，王科长亲自在原始报告上加盖作废章——用的就是这枚被人调包的质检章。"陈芳突然从记者席抛出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融化的值班表正巧飘落在法官面前。首播镜头推进到血渍签名处，法医举起紫外线灯："有近期被84消毒液漂白的痕迹。""传唤新证人。"公诉人话音刚落，码头老曹穿着褪色的混凝土厂工装走进来。他掏出一把苏联制金刚石切割刀："2005年孙老二让我熔掉原始质检章，说是要给缅甸赌场铸筹码。"程海阳感觉后槽牙咬得发酸，他想起父亲日记里写过，老曹曾在98年暴雪夜帮忙搬运过试块。旁听席后排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刘会长手中的檀木拐杖有节奏地敲击着地砖。"休庭二十分钟！"法官突然宣布。孙老二的轮椅在原地转了三圈，显示屏上的心率蹿到120。程海阳看着法警推轮椅的轨迹，发现他们在物证室门口停顿了二十八秒。再次开庭时，程海阳突然嗅到空气里飘着混凝土养护剂的铁腥味。他转头看向张尧，发现对方正用指甲抠着被告席木纹——这是他们当年在搅拌站发现钢筋缩径时的暗号。"请被告人对质证物。"法警递上质检章那刻，程海阳看见孙老二尾指在印章底部快速。他猛地冲上证人席，抓住对方手腕高举："大家看！他右手小拇指少了半截指甲——和质检章凹槽里的皮肤组织完全吻合！"旁听席炸开锅的瞬间，林晓燕的卫星电话响起澳门赌场的背景音。她捂住话筒对程海阳耳语："老曹的切割刀编号查到了，是2006年孙氏建材采购清单里的第47项。"程海阳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扯开物证袋倒出质检章，锈渣扑簌簌落在庭审记录上。突然举起印章狠狠按在自己烫伤疤上，当红色印泥与旧伤痕重叠时，旁听席爆发出惊呼——那竟是个完整的"孙"字篆体！"2001年质检站改制，所有印章都换成防伪编码。"他将染血的胸膛对准首播镜头，"但这个手工雕刻的私章，现在还在孙氏集团的混凝土运输单上使用！"孙老二的轮椅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心率显示屏疯狂闪烁。程海阳抢在法警之前掀开对方毛毯，二十支放射性混凝土试块正用绷带绑在轮椅底部。"去年长江堤坝维修工程的中标样品。"程海阳用扳手敲碎试块，钢筋断面立刻在X光机下显影，"和1998年坍塌冷库用的同一批螺纹钢！"法警冲上来时，程海阳己经解开西装纽扣。他后腰缠着的混凝土芯样还带着江底淤泥，其中一根露出半截指骨："这是今早在父亲坠江处新打捞的，需要和被告人的DNA做个比对吗？"林晓燕突然将手机贴到法官耳边，赵行长的哭喊声从澳门赌场传来："我承认！2008年孙氏建材的贷款质押物是三百吨辐射混凝土！"法槌砸下的瞬间，程海阳看见孙老二瘫在轮椅上，电子屏心率变成首线。他摸出父亲的安全帽轻轻叩击，内衬夹层飘落一张发黄的混凝土配比单——右下角印着半个带螺纹的血指印。"等等！"陈芳突然拦住要离席的法官，"这份1999年混凝土购销合同的骑缝章，"她将合同残片举到摄像头前，"和被告人的指纹完全重合！"程海阳感觉耳畔响起二十年前的搅拌机轰鸣，他抓起物证台上的所有文件。当98年检测报告与12年汇款单叠合时，孙氏集团的LOGO正好盖住王科长的签名栏。"该清账了。"他对着的孙老二轻声道，安全帽里突然掉出个微型磁带。经过二十年江水浸泡的磁条，在插入录音机那刻竟传出清晰人声："速凝剂用骨粉代替......"孙老二的年轻声音混着风雪，"把程工长灌进混凝土......"旁听席的刘会长突然用拐杖捅开消防栓，高压水流冲毁了物证台。程海阳扑向在水洼里漂流的磁带时，听见林晓燕在身后冷笑："你以为老曹真会把切割刀带来？"他僵在原地，看着混泥水卷走磁带里的父亲呼救声。张尧突然掀开旁听席地板，露出下面闪烁的放射性检测仪："从开庭到现在，辐射值涨了三十倍！"程海阳扯开衬衫，胸膛上的"孙"字血印开始溃烂。他抓起那枚滚到法官椅下的质检章，发现底部刻着极小的一行字——"2003年改制销毁品"。"原来都是混凝土。"他望着被法警拖走的孙老二轻笑，攥紧的掌心里，林晓燕刚塞来的钻石戒指正割破皮肤。血珠滴在物证编号上时，他看清戒圈内侧新刻的缅甸赌场坐标。长江的汽笛声穿透法庭窗户，程海阳知道码头那批放射性建材正在装船。他解开物证袋撒出所有锈渣，在众人躲避辐射尘时，将父亲的安全帽扣在法官头顶。"现在休庭。"他模仿着法官的口吻宣布，安全帽内衬的血字正好投影在国徽上。旁听席的记者们突然集体收到彩信，画面里二十年前的孙老二正在冷库工地搅拌混凝土——骨料堆里露出半截工装裤。
程海阳的皮鞋尖碾过码头渗出的锈红色液体，十米外打捞船正在吊装泡发的混凝土块。"孙家砂场的铀矿砂还剩多少？"他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的放射斑在晨雾中泛着青紫。
林晓燕用高跟鞋尖踢开缠着水草的监测仪："澳门那边扣下三船货，说是海关查获新型毒品。"她突然抓住程海阳手腕，指甲陷进他腕表的皮带上，"老曹在拉斯维加斯被FBI带走时，怀里揣着你签的授权书。"
"授权书编号是不是HB-2007-045？"程海阳突然笑出声，从公文包抽出一沓空白文件，"让赌场把今年所有授权书尾号改成47，就说老曹拿的是上季度作废的版本。"
张尧的怒吼从混凝土搅拌车后传来，他揪着技术员的衣领撞向料斗："谁允许你们私自调整配合比？"泛黄的配方表在风中翻卷，水胶比数值被人用红笔加了0.15。
"是我改的。"程海阳拾起掉落的防尘口罩，"旧城改造工地的泵车压力不足，多加十五公斤水能省三台柴油机。"
"那会降低混凝土强度三十个点！"张尧的拳头砸在运输带上，"东区在建的是二十八层安置房！"
程海阳慢条斯理地戴上安全帽："等楼塌了，我们可以承包拆迁工程。"他转身时被张尧拽住胳膊，两人在飞溅的水泥浆中对视。二十米高的筒仓突然发出钢筋扭曲的呻吟，潮湿的骨料正从内部腐蚀钢结构。
陈芳举着自拍杆冲进搅拌区："程总，首播间观众要看原材料质检报告！"
"给他们看1998年的档案。"程海阳抹了把脸上的泥浆，"记得把'放射性物质检测'那页替换成今年的海鲜重金属报告。"
手机突然在裤袋震动，医院发来的体检报告显示白细胞计数跌破临界值。程海阳盯着"疑似急性放射病"的诊断结果，突然将手机抛向正在卸货的传送带。金属与滚轮碰撞的刹那，他想起父亲当年被卷进搅拌机时，工作服口袋里也装着全家福。
"招标办王主任突发心梗。"林晓燕捂着手机听筒小跑过来，"新来的副主任是宏建集团王总的表弟。"
程海阳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弯腰拾起半块断砖："今晚请副主任到江心砂船吃饭，记得准备他女儿艺考的视频。"砖块在他掌心碎成齑粉，混着掌纹渗出的血珠坠入江面。
货船餐厅的吊灯在江风中摇晃，副主任的筷子尖在鱼眼上打转："程总这么有诚意，不如把海砂氯离子超标的数据......"
"数据都在孙家砂场账本里。"程海阳舀起一勺豆腐鱼汤，"去年台风冲垮堤坝时，正好把关键证据卷进海事局档案室。"他突然剧烈咳嗽，带血丝的唾沫星子落在副主任手背，"您说巧不巧？那场台风登陆时间和令尊葬礼是同一天。"
副主任的喉结上下滚动，舷窗外突然传来快艇轰鸣。五艘执法船呈包围态势逼近，探照灯将甲板照得雪亮。"有人举报你们非法改装放射性设备！"高音喇叭的余震中，程海阳慢悠悠掏出怀表，"现在是二十三点五十九分，我的律师团应该在......"
货舱突然传来钢板撕裂声，生锈的螺旋桨轴刺破船体。程海阳在倾斜的桌面上滑行时，瞥见林晓燕正在给快艇打手势。咸涩的江水涌入鼻腔前，他最后想起的是父亲工牌上那句"安全生产大于天"。
三天后，重症监护室。
心电监护仪的波纹与输液管同步震颤，程海阳用牙撕开手背胶布："银行那笔过桥资金到账没？"
"王副主任把标书给了宏建。"张尧将病危通知书拍在床头柜，"旧城改造项目用错水泥标号，西区地基出现贯穿裂缝。"
程海阳拔掉氧气管坐起："让检测公司出具地震带勘测报告，裂缝推给亚欧板块运动。"他扯开病号服，胸前的放射斑己经蔓延成地图状，"通知媒体明天召开发布会，就说我亲自下井勘查险情。"
陈芳举着云台闯进来："网友扒出那艘沉船装有军用级铅板！"
"正好。"程海阳对着镜头调整呼吸面罩，"海阳建材为保护国家机密牺牲商业利益，具体细节请咨询国安部门。"他突然扯下面罩呕出黑血，飞溅的血珠在首播画面中凝成诡异徽章。
次日正午，旧城改造工地。
程海阳的深灰色西装沾满泥浆，他握着地质锤敲击的钢筋："正如专家所言，这些裂缝属于正常地质活动......"话音未落，十五米外的塔吊突然倾覆，砸穿地下车库的轰鸣声中，他看见1998年那台失踪的混凝土搅拌机正从塌陷处缓缓升起。
"快切画面！"张尧冲着首播团队咆哮，却发现所有设备都定格在程海阳特写。镜头里，程海阳的瞳孔倒映着锈蚀的搅拌机铭牌——那上面赫然刻着父亲的名字。
林晓燕的高跟鞋陷进流沙坑："澳门传来消息，老曹同意做污点证人......"
"把他儿子在墨尔本赌场的欠单寄给陪审团。"程海阳踩着钢筋网走向深渊，"再给《建筑学报》赞助五十万，让他们刊登放射性建材促进白血球再生的论文。"
暗红色的地下水突然喷涌，程海阳在倒塌的支护桩间看见父亲的身影。那道影子举起1998年的质检锤，将泛着冷光的铀矿砂砸进他颅骨裂缝。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他听见混凝土泵车的轰鸣与童年父亲自行车铃重叠，三十年的商海沉渣正在他的血管里凝结成钢筋混凝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