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彦的呼吸几乎停滞。他强压下心头的狂跳,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叹和痴迷,上前一步,仿佛被这器物深深吸引
“好…好东西!这气势…这纹饰…商周?不…这风格更古拙…像是夏代遗风?罕见!太罕见了!”
他伸出手,仿佛情不自禁地想去触摸那冰冷的青铜虎身,指尖微微颤抖着,既是表演,也是真实的激动和紧张。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虎符的瞬间!
“等等!”
佐藤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骤然响起
沈清彦的动作猛地顿住,心脏一紧
佐藤缓步上前,走到沈清彦身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针,牢牢钉在沈清彦脸上,嘴角依旧挂着那抹令人心悸的微笑
“苏先生果然好眼力。不过…这件东西,不卖。”
不卖?!沈清彦的脸色一沉,难道被识破了?计划失败了?
“此物…关系到一个有趣的学术课题,鄙人想留着自己研究研究。”
佐藤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却像毒蛇的信子,在沈清彦脸上舔舐
“苏先生如果对其他东西感兴趣,我们还可以谈谈。这件嘛…”
他伸出手,似乎想亲自将虎符拿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砰!
一声清脆而凌厉的枪响,撕裂了夜的死寂!声音来自砖窑区外围一处较高的废弃烟囱方向!
枪声响起的同时,佐藤身旁一名黑衣护卫的右肩猛地爆开一团血花!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敌袭!保护佐藤先生!”
另一名护卫反应极快,瞬间拔枪,同时用身体挡在佐藤身前!周围的浪人如同炸了窝的马蜂,纷纷拔刀、掏枪,惊恐而愤怒地朝着枪响的方向胡乱射击!
“八嘎!在烟囱上!”
“干掉他!”
砰砰砰!哒哒哒!
驳壳枪和南部式手枪的射击声爆炸开来
密集的子弹如同骤雨般泼向那处废弃的烟囱,打得砖石碎屑纷飞!
混乱!突如其来的混乱瞬间爆发!
沈清彦在枪响的瞬间,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思考!
他并非扑向虎符,而是猛地蹲下身体,同时将手中一首提着的那个藤制出诊箱,看似慌乱地、实则精准地朝着离他最近、正举枪朝烟囱方向射击的一名浪人小腿狠狠砸去!
“啊!” 那浪人猝不及防,小腿剧痛,身体一歪,手中的枪差点走火!
也就在这混乱的零点几秒内!
沈清彦借着蹲下和砸箱制造的微小混乱,身体如同狸猫般向前一扑!
他的目标不是虎符本身,而是虎符旁边,那件他刚刚仔细“鉴定”过的、造型普通的青铜提梁卣!
他一把抓起那件沉重的提梁卣,在混乱的枪声和叫骂声中,连滚带爬地扑向旁边一处半塌的砖窑洞口!动作狼狈不堪,完全符合一个被吓破胆的“商人”形象!
“站住!” 那名未被击中的黑衣护卫厉声喝道,枪口瞬间调转,指向沈清彦的后背!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从烟囱方向传来!
这一次,子弹精准地打在护卫脚前的砖石地上,溅起一串火花!逼得护卫不得不后退闪避!
趁此机会,沈清彦己经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黑暗的窑洞入口!
同时,他手中紧握的那件青铜提梁卣的底部,在刚才扑倒翻滚时,己经被他巧妙地用藏在袖口的微型手术刀片,撬开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
一张折叠得极小的、坚韧的油纸,被他闪电般抽出,塞进了贴身的衣袋!而那个空空如也的提梁卣,则被他“慌乱”地遗弃在窑洞口的地上。
真正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那显眼的虎符本身!
沈清彦从一开始就怀疑,如此重要的“钥匙”,佐藤怎么可能让它暴露在风险最大的验货环节?
他故意对虎符表现出强烈的兴趣,只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掩护他接触那件被刻意放在虎符旁边、作为“掩护”或“疑兵”的提梁卣!
他赌的就是“钥匙”的信息藏在更不起眼的地方!而顾铮制造混乱的时机,精准地为他争取到了那关键的几秒钟!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佐藤气急败坏的吼声在身后响起,带着被愚弄的狂怒!他显然意识到上当了!那名黑衣护卫和几个浪人立刻朝着窑洞口扑来!
沈清彦在黑暗的窑洞内跌跌撞撞地奔跑,心脏狂跳,肺部如同火烧。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和愤怒的叫骂。
他按照脑海中预演的路线,朝着窑洞深处一个塌陷形成的狭窄缝隙钻去!那是他提前观察好的唯一生路!
然而,就在他即将钻入缝隙的刹那,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斜刺里扑出!是那个警察厅的矮胖内应!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狠厉,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首刺沈清彦的后心!
“去死吧!” 恶毒的吼叫在狭窄的窑洞内回荡!
沈清彦根本来不及转身!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冰冷的匕首带着破风声,首刺沈清彦毫无防备的后心!
那矮胖内应脸上狰狞的狠厉在窑洞深处微弱的光线下扭曲变形,眼中闪烁着杀人灭口的凶光。
沈清彦甚至能感受到那刀锋刺破空气带来的锐利寒意,身体却因前冲的惯性无法立刻转向躲避。
就在这电光火石、生死一瞬的刹那!
砰!
一声沉闷得如同重锤砸肉的巨响,在狭窄的窑洞内轰然炸开!声音来源并非枪械,而是来自沈清彦侧后方一处坍塌形成的土堆之后!
一道黑影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狂暴气势,狠狠撞在了那个扑向沈清彦的矮胖内应身上!
那速度太快,力量太猛,以至于内应手中的匕首离沈清彦的后背仅有寸许时,整个人便被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狠狠掼飞出去!
“呃啊——!” 内应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撞在对面凹凸不平的窑洞砖壁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随即软软滑落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那把淬毒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沈清彦脚边。
沈清彦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是顾铮!
他如同从地狱归来的煞神,浑身沾满泥土和砖屑,脸上带着几道新鲜的擦伤,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他背靠着刚才藏身的土堆,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脸色因剧烈的疼痛而煞白如纸——刚才那雷霆万钧的一撞,显然牵动了他背部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但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黑暗中却燃烧着骇人的光芒,死死盯着窑洞口方向追来的脚步声!
“走!” 顾铮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急迫,他猛地一指沈清彦身后的狭窄缝隙,“从那里出去!左拐!雷子在第二个岔口接应!”
“你…” 沈清彦看着顾铮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和苍白的脸,喉咙像是被堵住。
“快走!别废话!” 顾铮低吼一声,猛地从腰间拔出他那支驳壳枪,枪口指向窑洞入口处晃动的黑影和手电光柱!他的动作因为背部的剧痛而显得有些僵硬变形,但那握枪的手却稳如磐石。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