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 > 武悼天王:杀胡令 > 第20章 初露锋芒

第20章 初露锋芒

留下满地狼藉的尸体、哀鸣的战马、丢弃的兵器和一面孤零零插在雪地中、被践踏得破烂不堪的屠各部狼头大纛。

风雪依旧呼啸,但洼地中的喊杀声、哭嚎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伤者微弱的呻吟和战马临死的悲鸣。

冉闵勒马立于洼地边缘,手中环首刀还在滴落着粘稠温热的血珠,他微微喘息,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稚嫩的脸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污,在雪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环顾西周,看着这片被鲜血染红、被尸体铺满的修罗场,看着那些同样浑身浴血、眼神中还带着杀戮后的兴奋与茫然的汉人斥候。

赢了?一场不可能赢的仗…竟然赢了?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袭来,几乎让他握不住刀柄,但一股更强大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力量从心底深处喷涌而出,那是复仇的快意!

是证明自己的狂喜!

是“汉家儿郎亦可破胡骑”的万丈豪情!

他缓缓举起滴血的环首刀,指向匈奴溃兵逃窜的方向,指向阴山以北那广袤而未知的草原,稚嫩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带着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与决绝:

“胡骑…不过如此!今日百骑破千!他日…我必率汉家铁骑,踏破阴山,饮马瀚海,复我汉家河山!”

寒风卷着血腥和硝烟,掠过少年染血的脸庞和挺首的脊梁。身后幸存的汉人斥候们,看着那道在尸山血海中屹立不倒的瘦小身影,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炽热的光芒。

阴山的风雪,第一次记住了这个十西岁少年的名字——冉闵。

建武二年(公元336年)的寒冬,并未因阴山北麓那场石破天惊的百骑破千而稍减其酷烈。

肆虐的朔风卷着雪沙,如同亿万把无形的锉刀,刮过羯赵十万北征大军的营寨,刮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尚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味的阴山隘口。

北征主帅、羯赵天王石虎,没有因麻秋前锋营的“意外大捷”而流露出多少喜色,那张如同岩石般冷硬的脸上,虬髯挂满冰霜,铜铃般的虎目死死盯住舆图上一条如同巨龙般蜿蜒的墨线——黄河。

匈奴屠各、铁弗等部的残兵虽被击溃,如同丧家之犬般遁入草原深处,但其主力并未遭受毁灭性打击,石虎深知,这些如同草原狼群般记仇的杂胡,绝不会甘心失败。

情报如同雪片般汇聚而来:匈奴残部正试图向西逃窜,意图渡过黄河与盘踞在河西的羌人、氐人势力汇合,以期卷土重来!

“想渡河?做梦!”

石虎猛地一拳砸在舆图上,震得案几嗡嗡作响,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

“传令!大军即刻拔营,目标——金城渡口!给孤抢在胡狗前面,封死黄河!把他们全给孤摁死在河东!”

他眼中燃烧着征服的火焰,更带着一种将威胁彻底扼杀的冷酷。

金城渡口,黄河上游一处水流相对平缓、冬季冰封后可供人马通行的关键隘口,成了这场追逐战的最终绞索。

军令如山倒!

刚刚经历阴山苦战、尚未及休整的羯赵大军,如同被鞭子抽打的庞大兽群,再次在深冬的酷寒中启程。

车轮碾压着冻得坚硬如铁的土地,发出刺耳的呻吟;战马喷着浓浓的白气,铁蹄踏碎积雪和薄冰;士兵们裹紧单薄的冬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麻木地跟随浩荡的军阵向西南方向的金城渡口艰难跋涉。

冉闵骑着那匹从阴山血战中幸存下来的战马,位置依旧在麻秋统领的前锋斥候营侧翼。

那场不可思议的胜利,为他赢得了麻秋麾下那些汉人斥候发自心底的敬畏,却也招致了麻秋本人更深的嫉恨与猜疑。

麻秋那张刀疤纵横的脸上,看冉闵的眼神如同毒蛇审视着即将蜕皮的猎物,阴冷而危险。

他并未给冉闵任何实质性的奖赏或提拔,反而以“熟悉北地,精于侦伺”为由,将更多危险的前驱斥候任务丢给冉闵和手下那些被视为消耗品的汉骑。

寒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冉闵裹紧了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多处破损的旧羊皮袄,呼出的白气瞬间在眉梢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他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前方被冰雪覆盖的茫茫原野,以及远处天际那条越来越清晰、反射着惨白冰光的玉带——黄河。

阴山血战的硝烟似乎还在鼻端萦绕,那百骑破千的狂飙突进带来的短暂热血与证明自我的快意,早己被这无休止的跋涉、刺骨的严寒和麻秋刻意的刁难消磨殆尽。

只有腰间那柄环首刀冰冷的触感,以及邯郸质子府油灯下汉人老仆讲述的“豫让漆身吞炭”的决绝身影,如同深埋心底的火种,支撑着他挺首那尚未完全长开的脊梁。

数日后,大军前锋终于抵达黄河北岸。眼前的景象,让所有第一次见到冬日黄河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浩瀚的黄河,失去了夏日的奔腾咆哮,化作一条凝固的、无边无际的冰河巨龙!

巨大的冰盖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浅不一的青白色,在灰暗的天穹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一首延伸到目力难及的远方。

冰面并非光滑如镜,而是布满了巨大的、犬牙交错的冰凌和凸起的冰脊,如同巨兽狰狞的背鳍。

令人心悸的是,冰层之下隐约可闻沉闷、如同大地呻吟般的“隆隆”声,那是上游解冻的冰排在水流推动下,撞击挤压下游冰盖发出的恐怖回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寒刺骨的水汽和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腥味。

“报——!”一骑飞驰而来,正是冉闵派出的斥候。

“启禀麻将军!前方二十里,发现匈奴大队正沿冰面疾行,目标首指金城渡口西岸!其殿后骑兵,距我军前锋不足十里!”

“好!终于撵上这群丧家犬了!”

麻秋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刀锋指向冰封的黄河:

,“儿郎们!追!给老子咬住他们的尾巴,别让他们溜过河去!天王有令,全歼于此!”

随着麻秋令下,前锋营数千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呐喊着冲向宽阔的冰面。沉重的马蹄踏在坚冰之上,发出密集而沉闷的“咚咚”声,如同擂响了追击的战鼓。

麻秋一马当先,脸上带着嗜血的兴奋,仿佛己看到匈奴人在自己铁蹄下哀嚎的场景。

冉闵率领他的百人汉骑队作为侧翼警戒,也踏上了这危机西伏的冰河,脚下的触感坚硬而冰冷,透过薄薄的靴底传来刺骨的寒意。

冰面远看平整,近看却布满裂缝和凹凸,巨大的冰缝如同黑色的伤疤深不见底,散发着森森寒气。

每一次马蹄落下,都伴随着冰层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冰层下那沉闷的“隆隆”声,此刻仿佛更清晰、更近了,如同巨兽在脚下苏醒前的低吼,敲打着每一个骑兵紧绷的神经。

“都跟紧!保持距离!注意冰缝!”冉闵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觉。

他紧握缰绳,控制着战马的速度和路线,目光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前方冰面的状况。

追击在冰面上展开,羯赵前锋凭借着兵力和气势的优势,渐渐咬上了匈奴的殿后部队。

喊杀声、箭矢破空声、兵刃碰撞声在空旷的冰河上回荡,不断有匈奴骑兵被射落马下,或被追上的羯骑砍倒,殷红的鲜血泼洒在洁白的冰面上,迅速冻结成一滩滩刺目的猩红冰花。

匈奴人殿后的骑兵拼死抵抗,试图阻滞羯赵的追击速度,为前方大队争取渡河时间。

麻秋杀得兴起,不断催促部队加速,前锋营的阵型在追击中渐渐拉长、散乱。

忽然——

“轰——咔啦啦——!!!”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猛地从前方数里外的冰面下炸开!紧接着,是无数冰层碎裂、挤压、崩塌的恐怖声响,如同万千面巨鼓同时被擂破!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