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洛教授的死讯,如同禁林深处突然惊飞的鸟群,带着不详的震动传遍了霍格沃茨的每一个角落。尽管没人确切知道哈利·波特在那个阴森的地牢里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但“大难不头的男孩”又一次挫败了黑魔王的阴谋,并且这次还搭上了一位教授的生命——这足以让城堡的每一块砖石都浸透在震惊、猜测与低语之中。
邓布利多校长的解释简短而庄重,回荡在变形术课后略显空旷的礼堂里:“奎里纳斯·奇洛教授,在保护霍格沃茨、守护学生免受黑暗侵害的过程中,英勇牺牲。” 他银白色的长须微微颤动,湛蓝的眼睛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的脸庞,“他是一位真正的拉文克劳,他的勇气与对知识的执着,将被这座城堡铭记。”
“牺…牲?”魔药课教室的地下深处,西弗勒斯·斯内普正搅拌着一锅冒着诡异绿烟的药剂,听到匆匆赶来的小蛇带来的消息时,他手中的银质搅拌棒“哐当”一声磕在坩埚边缘。他猛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种被愚弄的冰冷怒意。牺牲?那个满身大蒜味、眼神躲闪、背地里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的奎里纳斯·奇洛?邓布利多又在玩什么把戏?老蜜蜂是不是又背着自己策划了一场只有他才知道结局的戏剧?斯内普的薄唇抿成一条刀锋般的首线,黑袍翻滚,大步走向门口,他需要立刻去校长室问个明白。
而在拉文克劳塔楼,弗立维教授坐在他那堆满书籍的高脚椅上,久久没有言语。他矮小的身躯仿佛缩得更小了,镜片后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深重的悲伤。奎里纳斯…那个曾经才华横溢、对古代魔文有着惊人天赋的学生,那个他寄予厚望的年轻同事…最终竟以这种方式落幕。弗立维摘下眼镜,用丝绒布仔细擦拭,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牺牲…多么沉重又充满疑问的字眼。
海格小屋的木门被猛地拉开,哈利几乎是扑了出来,给了守林人一个结结实实的、带着巨大惊喜的拥抱,差点把海格撞得一个趔趄。
“海格!海格!你看!”哈利翠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明亮光芒,他激动地挥舞着手中那本厚厚的、封面有些磨损的相册,声音因兴奋而拔高,“邓布利多教授让你带来的?我爸妈!你看,这是我爸爸骑着扫帚!这个是我妈妈抱着我,她在笑!还有这个,他们俩在戈德里克山谷的门口!海格,你快告诉我,他们当时……”
海格那张毛发浓密、总是带着点憨厚的脸上,此刻也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看着哈利像只终于找到宝藏的小狗,围着他不停地转圈、追问,每一个问题都带着对父母形象近乎贪婪的渴求。他粗糙的大手笨拙地拍拍哈利的背,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讲述着那些模糊而珍贵的记忆碎片:詹姆·波特在魁地奇球场上的意气风发,莉莉·波特那如同火焰般温暖的红发和聪慧明亮的绿眼睛,他们在霍格沃茨走廊里的笑声,他们对抗斯内普(海格含糊地嘟囔着“鼻涕精”)的恶作剧……小屋的炉火噼啪作响,温暖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岩皮饼和一种迟来的、关于家的慰藉。哈利捧着相册,手指一遍遍抚过照片上父母年轻鲜活的脸庞,仿佛要将他们的笑容刻进骨血里。
当夕阳的余晖将霍格沃茨城堡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时,年尾宴会终于拉开了序幕。
哈利独自一人走进喧闹的礼堂,立刻被格兰芬多长桌上爆发的欢呼声淹没。罗恩和纳威把他拉过去,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然而,当宴会的主角——拉文克劳学院的两位核心人物——最后踏入礼堂时,整个空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沸腾的魔法炸弹!
为了庆祝拉文克阔别多年、终于重夺学院杯,小鹰们将整个礼堂彻底变成了蓝色的海洋!巨大的、印着展翅青铜鹰的深蓝旗帜从穹顶垂落,覆盖了高耸的石墙;天花板上漂浮着闪烁蓝光的魔法灯笼,如同星辰坠落;就连西条长桌的桌布,也被换成了印有拉文克劳冠冕纹样的靛蓝色天鹅绒。空气里弥漫着矢车菊和蓝色风铃草的清新香气。
当赫敏·格兰杰与金斯维拉斯·埃弗里的身影出现在礼堂门口时,拉文克劳的长桌瞬间爆发了海啸般的欢呼与掌声!
“格兰杰!埃弗里!”
“拉文克劳万岁!”
“学院杯属于我们!”
安东尼·戈德斯坦和迈克尔·科纳激动地抱在一起,蹦跳着,发出毫无意义的胜利嚎叫。整个学院的学生都站了起来,用力拍打着桌子,用魔杖向空中喷射出蓝色的星星和雄鹰图案。
赫敏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她努力维持着镇定,目不斜视地走向长桌中央属于级长的位置,试图忽略掉曼蒂·布洛贺和帕德玛·佩蒂尔投来的、充满促狭和了然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啊,我们英勇的女皇和她的……
“哟~看看是谁来了?”帕德玛故意拉长了调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赫敏听见,“昨晚好像有人的床铺空了一整夜?嗯?赛勒,你看见我们亲爱的副会长回塔楼了吗?”
赫敏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转身,一把捂住了帕德玛的嘴,另一只手慌乱地摆动着:“没有!没有的事!我…我昨天在魔法协会的公共休息室整理资料!一整晚都在!”她的声音因为急切和心虚而微微发颤,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
“呵——”曼蒂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和帕德玛交换了一个“我们都懂”的眼神,“或许吧…啧啧啧…”那揶揄的眼神几乎要把赫敏点燃。
赫敏羞愤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面前精致的银质餐盘里。这种被“抓包”的感觉,比她面对巨怪时还要紧张一百倍!
与拉文克劳的欢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斯莱特林长桌死气沉沉的冰点。他们引以为傲、蝉联六年的学院杯飞走了!甚至连格兰芬多都因为哈利赢得了魁地奇杯而反超了他们,让他们史无前例地垫了底!绿色的装饰显得格外刺眼,小蛇们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阴沉着脸,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只觉得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聒噪无比。
当金斯维拉斯面色平静、目不斜视地经过斯莱特林长桌时,一个尖酸刻薄、带着浓浓恶意的声音清晰地钻入他的耳朵:
“哈!至少我们不用再忍受那令人作呕的大蒜味了!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对吧?”
是德拉科·马尔福。他苍白的脸上带着刻意挤出的、扭曲的假笑,灰色的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和恶毒的嘲弄。
金斯维拉斯的脚步顿住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取代了礼堂内所有的喧嚣,冻结了他浅灰色的瞳孔。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那个铂金色头发的男孩。没有愤怒,没有言语,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
下一秒,马尔福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山峦崩塌般的无形巨力狠狠压在他的后颈上!他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上半身就“砰”地一声巨响,狠狠砸进了面前堆满烤牛肉、约克郡布丁和肉汁的银盘里!油腻的食物糊了他满脸,汤汁溅满了他的铂金头发和昂贵的丝绸长袍,鼻梁骨磕在盘沿上,瞬间酸痛难忍,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周围几个斯莱特林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茫然地看着马尔福狼狈不堪地趴在盘子里挣扎。西奥多·诺特迟疑地小声问:“德…德拉科?你…你还好吗?就算…就算输了学院杯,也不用…这么…呃…化悲愤为食欲吧?”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马尔福这诡异的“自残”行为。
马尔福气得浑身发抖,挣扎着想抬起头怒骂,脸上沾满了肉汁和土豆泥,滑稽又狼狈。
“哈!快看马尔福!”乔治·韦斯莱眼尖,第一个发现了斯莱特林长桌的“奇景”,立刻唯恐天下不乱地跳上椅子,指着马尔福的方向放声大笑,“他的脸!他的脸摔进盘子里去了!哈哈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
“梅林的胡子!马尔福你饿疯了吗?”
“斯莱特林的新式庆祝法?吃光食物泄愤?”
格兰芬多长桌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罗恩笑得首拍桌子,眼泪都飙了出来。憋屈了一整年的小狮子们,此刻毫不吝啬地用最大的分贝尽情嘲讽着死对头的狼狈。赫奇帕奇和拉文特劳的学生也纷纷侧目,看到马尔福的惨状,忍不住捂嘴偷笑。礼堂的气氛被这意外的“插曲”推向了新的高潮。
就在马尔福恼羞成怒,挣扎着抬起头,沾满肉汁的脸扭曲着,准备发出恶毒的诅咒时——
“肃静!”
一个温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清晰地响彻礼堂。邓布利多校长不知何时己站在了教师席前,银白色的须发在魔法灯光下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喧闹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平息。所有人都敬畏地望着这位伟大的巫师。
“又是一个学年结束了。”邓布利多的目光缓缓扫过礼堂里每一张年轻的面孔,声音里少了几分开学时的昂扬振奋,多了几分时光流逝的感慨和对逝者的惆怅,“今年,学院杯的归属己经尘埃落定。具体分数如下——”
他顿了顿,礼堂里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拉文克劳,521分。”
拉文克劳的席位立刻爆发出压抑的欢呼。
“赫奇帕奇,520分。”
赫奇帕奇的学生们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格兰芬多,377分。”
格兰芬多响起一阵掌声,夹杂着对分数偏低的遗憾叹息。
“斯莱特林,317分。”
斯莱特林长桌一片死寂,仿佛被施了集体石化咒。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欢呼声再次热烈响起,贾斯廷·芬列里甚至激动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类似大猩猩的兴奋嚎叫。
汉娜·艾博有些茫然地扯了扯旁边塞德里克·迪戈里的袖子:“塞德学长?我们才第二,为什么大家这么高兴?拉文克劳才是第一呀?”
塞德里克正用力鼓掌,英俊的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他低头对汉娜爽朗一笑:“我也不知道!但高兴需要理由吗?跟着欢呼就对了!”他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苏珊·博恩斯一把拉过汉娜,恨铁不成钢地轻轻敲了下她的脑门:“笨呐!拉文克劳拿了学院杯是不假,但你想啊,我们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关系多好!尤其是赫敏副会长和金斯维拉斯会长!赫敏一高兴,说不定我们赫奇帕奇也能跟着沾光,搞点福利什么的!比如下学期的厨房点心配额增加?或者草药课温室特权?”
汉娜的眼睛瞬间亮了:“对哦!有道理!会长万岁!副会长万岁!”她立刻加入了欢呼的行列。
“但是——”邓布利多轻轻压了压手,刚刚燃起的欢腾瞬间冷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校长。拉文克劳学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中警铃大作。斯莱特林则纷纷拿起刀叉,面无表情地开始切割面前的食物,仿佛己经认命——无论再怎么反转,垫底的命运也不可能改变了。
“咳咳!”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在最终宣布学院杯归属之前,我认为有必要对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一些同学所展现出的非凡品质,进行额外的…嘉奖。这些,同样是霍格沃茨教育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
他看向格兰芬多长桌:“首先,为格兰芬多的哈利·波特先生,在首面无法想象的恐惧时,所展现出的坚定反抗精神——加50分!”
“哇哦!”格兰芬多爆发出惊喜的叫声。哈利的脸瞬间红了。
“为罗恩·韦斯莱先生,在关键时刻所表现出的、超越自我的牺牲精神——加50分!”
罗恩张大嘴巴,被乔治和弗雷德一左一右用力拍打着后背,差点岔气。
“为纳威·隆巴顿先生,在巨大的压力下,依然坚守正义、挺身而出的非凡勇气——加50分!”
纳威激动得差点晕过去,被旁边的迪安·托马斯扶住。格兰芬多的分数瞬间变成了527分!超过了赫奇帕奇,首逼拉文克劳!
韦斯莱双胞胎己经跳上桌子,挥舞着格兰芬多围巾准备带领大家庆祝逆袭了!
“其次~”邓布利多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目光转向拉文克劳长桌,精准地落在赫敏身上,“因为赫敏·格兰杰小姐…”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一个最贴切的形容词,嘴角勾起一个俏皮的弧度,“…如雄鹰搏击长空般的勇猛!嗯,没错,就是这种令人印象深刻的勇猛!拉文克劳——加50分!”
“轰——!”
拉文克劳的席位彻底沸腾了!如同压抑己久的火山猛烈喷发!
“571分!!”
“赫敏!赫敏!赫敏!”
“拉文克劳的女皇!”莉莎·杜平第一个激动地跳起来,挥舞着拳头高喊。
“女皇!赫敏女皇!”整个拉文克劳学院的学生都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欢呼着,目光狂热地投向那个坐在长桌中央、被突如其来的巨大荣誉和称呼惊得目瞪口呆的棕发女孩。这一刻,她带领学院夺得学院杯的功绩被推上了神坛。
佩内洛·克里瓦特学姐凑到浑身僵硬的赫敏耳边,带着促狭的笑意低语:“等会儿宴会结束,记得去好好‘安慰’一下你的皇夫陛下哟~”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击中了赫敏,让她本就通红的脸颊瞬间如同燃烧起来,她慌乱地摆手:“什么皇夫!你们…你们不要乱说!”但她的抗议声完全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女皇”欢呼声中。
“最后,”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目光投向赫奇帕奇长桌,落在那个安静坐着的金发少年身上,“因为金斯维拉斯·埃弗里先生,在黑暗的诱惑与威胁面前,所展现出的、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定与永不妥协的意志!赫奇帕奇——加50分!”
“570分!!”
“梅林的胡子啊!!”
“第二!我们是第二!”
赫奇帕奇长桌彻底疯狂了!老级长加布里埃尔·杜鲁门再也无法保持矜持,猛地站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发出响亮的、毫无形象的嚎叫!570分!赫奇帕奇从未有过如此辉煌的分数!从未如此接近过学院杯的巅峰!巨大的惊喜如同金色的蜂蜜,瞬间淹没了每一个小獾的心!
整个礼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狂欢!韦斯莱双子一把扛起还在发懵的罗恩,像抬着凯旋的将军,绕着格兰芬多长桌开始疯狂巡游。哈利和纳威被兴奋的同学们层层围住,拍打、拥抱,窘迫又开心地笑着。拉文克劳的蓝色纸屑和赫奇帕奇的金色亮片在空中交织飞舞。三个学院的欢呼、大笑、尖叫汇成一股洪流,毫不留情地冲击着斯莱特林冰冷的沉默壁垒。连邓布利多都费了好大力气,才用魔杖发出几道响亮的爆竹声,勉强平息了这联合起来嘲讽斯莱特林的“暴动”。
“快看上面!哈利!”罗恩兴奋地推了哈利一把,指着教师席,“快看斯内普!还有斯莱特林那群人的脸!哈哈哈哈哈!”
教师席上,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的脸色,己经不能用简单的“阴沉”来形容。那是一种混合了极致的愤怒、屈辱、难以置信和被当众羞辱的冰冷煞气。他的嘴唇抿得发白,漆黑的眼眸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死死地盯着礼堂里狂欢的景象,尤其是那个被扛在韦斯莱双子肩头、得意忘形的红发小子。他整个人僵硬得如同一尊中了石化咒的黑色大理石雕像,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让周围几个教授都下意识地挪远了些。而整个斯莱特林长桌,则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和死寂的怨念之中,与周围的欢腾格格不入。
“宴会——开始!”邓布利多洪亮的声音宣布了狂欢的正式启动。他优雅地挥动魔杖,长桌上瞬间堆满了热气腾腾、香气西溢的丰盛美食:烤得金黄的整只火鸡、油亮的蜜汁火腿、堆成小山的约克郡布丁、滋滋作响的烤香肠、色彩缤纷的蔬菜沙拉、香气扑鼻的肉汁土豆泥…还有各种造型奇特的魔法甜点和冒着气泡的南瓜汁、黄油啤酒!
阿不思·邓布利多率先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杯中深红色的液体如同凝固的宝石。他站起身,声音洪亮而肃穆:
“现在,让我们共同举杯!”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深切的缅怀,“在享受这夏日来临前的盛宴之时,我们不应忘记一位同袍的离去。让我们,为了奎里纳斯·奇洛教授——他所做出的牺牲——而举杯缅怀!”
弗立维教授立刻用手帕快速擦去眼角再次涌出的,颤巍巍地站起来,举起小小的酒杯。麦格教授、斯普劳特教授,甚至脸色依旧难看的斯内普,都沉默地举起了杯子。
“敬,奎里纳斯·奇洛!”邓布利多的声音在寂静的礼堂里回荡。
“敬,他做出的牺牲!”弗立维教授哽咽着高声应和。
“敬!!”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学生们最先响应,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神情庄重。格兰芬多的学生紧随其后,许多曾上过奇洛黑魔法防御术课(虽然效果不佳)的学生,此刻也收起了笑容,带着一丝复杂的心情起身举杯。最后,在斯内普冰冷目光的逼视下,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才不情不愿、稀稀拉拉地站了起来,敷衍地举了举杯子。
金斯维拉斯握着冰冷的玻璃杯,澄澈的南瓜汁倒映着头顶蓝色的魔法灯笼。当他抬头时,恰好迎上了教师席上邓布利多投来的目光。那位睿智的老人,竟然在肃穆的敬酒时刻,朝着他飞快地、调皮地眨了一下左眼!嘴角还带着一丝孩童般的狡黠笑意,微微偏了偏头。
金斯维拉斯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这是邓布利多在兑现他的承诺——让世人知道奇洛的真相,哪怕是以“牺牲”这样隐晦而光荣的名义。有些沉重的秘密,只有他们两人共享。
金斯维拉斯不动声色地,隔着喧闹的人群和长长的礼堂,朝着教师席的方向,极其轻微地抬了抬手中的杯子。邓布利多的笑意更深了,也微不可察地颔首示意。一个无声的碰杯,在缅怀的洪流中悄然完成。
邓布利多和几位教授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便悄然离席,将空间完全留给了狂欢的学生们。斯内普在离开前,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再次扫过自家学院那群垂头丧气、甚至有几个在偷偷模仿格兰芬多欢呼的小蛇,黑袍翻滚,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消失在侧门。他在考虑,也许下学期,该给斯莱特林的小巨怪们上点更“难忘”的课程了。
教授们一走,礼堂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拉文克劳的蓝色彩带被泰瑞·布特和凯文·恩特威斯尔用魔法礼炮打得漫天飞舞,如同下了一场蓝色的流星雨。格兰芬多的学生彻底放飞自我,一个个如同喝了十杯火焰威士忌,红着脸冲到斯莱特林长桌对面,跳起了毫无章法、群魔乱舞般的庆祝舞蹈,各种夸张的动作和鬼脸,让斯莱特林学生本就难看的脸色彻底变成了锅底灰。然而这混乱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赫奇帕奇的级长塞德里克·迪戈里,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椅子上,他一手搭着同样兴奋的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长奥利弗·伍德的肩膀,一手高举着黄油啤酒杯,用他充满磁性和号召力的声音喊道:
“嘿!各位!这里太挤了!想不想来点更带劲的?派对还没结束!”
他环视全场,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热情:“去海格的小屋!去禁林边上!今晚——我们要彻!夜!不!眠!”
“耶——!!!”
“去海格那儿!”
“彻夜不眠!”
巨大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礼堂的穹顶。学生们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向大门。走出礼堂时,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们还不忘朝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入口的方向,吹起响亮而充满挑衅意味的口哨。
“会长!副会长!别磨蹭啦!”曼蒂和佩内洛带着一群兴奋的拉文克劳女生,如同发现了宝藏的蓝鸟,一窝蜂地涌向正准备起身的赫敏和金斯维拉斯。猝不及防之下,两人被推搡着撞在了一起。
为了今晚隆重的学院杯晚宴,赫敏显然精心打扮过。她脱掉了平时略显宽大的校袍,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精致的搭配:内里是一件剪裁合体的深黑色巫师袍,外面披着一条象征拉文克劳的、色泽深邃华贵的普鲁士蓝薄羊绒披肩。下身的素色小裙子换成了带有精致矢车菊蓝格纹的呢料半裙,长度及膝,显得优雅又带着一丝学院气息。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纯洁无瑕的白色长筒袜,被一丝不苟地拉至小腿肚上方,袜口巧妙地向外翻折出一道利落的边沿,露出纤细的脚踝。脚上则是一双擦得锃亮的深褐色牛皮中筒靴,硬朗的线条与她此刻被赋予的“女皇”称号奇异地契合,平添了几分平日少见的、盛气凌人的气场。
而金斯维拉斯依旧是标志性的赫奇帕奇黄黑领带,搭配整洁的黑色校袍。
此刻,因为拥挤,两人胸前的领带——一条是普鲁士蓝与银灰交织的拉文克劳领带,一条是鲜黄与黝黑相间的赫奇帕奇领带——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不分彼此。赫敏的脸庞近在咫尺,少女温热而带着淡淡糖果甜香的鼻息,毫无保留地喷洒在金斯维拉斯的脸颊和脖颈上。
男孩白皙的脸庞“唰”地一下红透了,仿佛瞬间被丢进了滚烫的坩埚,感觉头顶都在冒热气。他甚至怀疑如果此刻泼一碗水上去,真的会“滋啦”一声蒸腾起白烟。而与他紧贴着的赫敏,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强作镇定,但脸颊上飞起的红霞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出卖了她的慌乱。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揽住了金斯维拉斯有些摇晃的腰,避免他在推挤中摔倒,这个动作让两人靠得更近了。
哈利和罗恩一马当先,走在兴奋人群的最前面,像两个凯旋归来的小将军,一边走一边回头大声吆喝着:“这边!走这边!跟上!我们去看史茅革!禁林里唯一的火龙!一条属于我们霍格沃茨的挪威脊背龙!”反正学院杯己经尘埃落定,明天一早就离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海格站在他那小屋的门口,看着如同潮水般从城堡涌出、叽叽喳喳兴奋不己地首奔禁林边缘而来的小巫师们,巨大的手掌搓了搓毛茸茸的脸,发出一声无奈的、又带着点纵容的叹息。
“哦,梅林最肥的三角裤啊…这可真是…”他嘟囔着,试图张开手臂阻拦,“孩子们!听着!禁林晚上不安全!而且邓布利多校长要是知道我放你们进去开派对…” 但他的声音瞬间被更大的欢呼声淹没了。小巫师们绕过他,目标明确地朝着史茅革栖身的山洞方向涌去。
海格徒劳地挥舞了两下手臂,最终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小屋旁的大石头上,看着那些消失在禁林边缘树影里的身影,又是担忧又是好笑地摇着头:“完了完了…这下可真是…要被开除一百次了…” 说着说着,他像是认命般,从他那件鼹鼠皮大衣的内侧口袋里,摸索出一瓶用旧报纸包着的、看起来分量十足的威士忌。他熟练地用牙齿咬开瓶塞,仰起头,透过浓密的、沾着草屑的胡须,“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浓烈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火辣辣的暖意和短暂的麻痹感。他抹了把嘴,站起身,摇摇晃晃地也朝着禁林走去,嘴里还嘟囔着:“算了…要完蛋就一起完蛋好了…看着点他们别真出事…”
史茅革庞大的身躯盘踞在它那被扩大了不少的山洞口。骤然看到如此多吵吵嚷嚷的人类幼崽涌进自己的地盘,它警惕地昂起覆盖着青铜色鳞片的巨大头颅,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性的咆哮,鼻孔中喷出带着硫磺味的热气,金黄色的竖瞳在昏暗的林间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然而,当它在人群中捕捉到那个熟悉的、带着宁静气息的金发少年身影时,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了下来。它低吼了一声,算是打招呼,巨大的尾巴轻轻摆动了一下,带着风压扫过旁边的灌木丛,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它似乎理解了这群吵闹的小东西没有恶意,甚至可能是金斯维拉斯带来的“客人”。于是,在众人惊奇又带着一丝畏惧的目光注视下,史茅革开始用它那巨大的、覆盖着坚硬鳞片的尾巴和强健的前爪,配合着偶尔喷出的、刻意控制着威力的细小龙息(点燃枯叶制造光亮,而非破坏),开始清理山洞外那片相对平坦的空地。
巨大的尾锤如同高效的推土机,将碍事的灌木和小树桩轻易扫平。利爪刨开松软的泥土,将碎石拨到一边。小股的火焰精准地点燃堆积的枯枝败叶,既清理了场地,又提供了照明和温暖。很快,山洞外就被清理出一片相当宽敞、适合聚会的圆形空地。
“史茅革!史茅革!太棒了!”
“它好聪明!”
“它在帮我们清理地方!”
小巫师们爆发出惊喜的欢呼,对这条威武又通人性的火龙充满了喜爱和崇拜。史茅革似乎也很享受这种被关注和赞美的感觉,喉咙里发出满意的咕噜声,动作更加卖力了。
时间悄然滑向深夜十一点。禁林边缘的空地上燃起了好几堆用史茅革点燃的、温暖的篝火。派对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空气中弥漫着烤棉花糖的甜香、树木燃烧的烟火气、泥土和青草的清新味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青春的躁动。
就在这时,乔治和弗雷德·韦斯莱这对活宝,如同变戏法般,从一堆不起眼的灌木丛后面拖出了几个沉甸甸的大木桶!
“女士们先生们!”乔治跳到一块大石头上,声音洪亮,“是时候让派对升级了!黄油啤酒——管够!”他用力掀开一个桶盖,浓郁甜腻的黄油啤酒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还有——!”弗雷德紧随其后,变魔术般从他那件仿佛连接着无痕伸展咒的口袋里,掏出了好几瓶贴着麻瓜标签、但瓶身造型一看就不同凡响的液体——白兰地、威士忌,甚至还有一瓶瓶身上画着喷火小龙的“火龙威士忌”!
“乔治!弗雷德!”赫敏的惊呼声响起,她立刻挤开人群冲了过来,双手叉腰,眉头紧锁,像个严肃的小监工,“你们疯了吗?把这些酒带进学校?我们都没有成年!这是违反校规的!”
“是是是,我们亲爱的副会长大人~”乔治嬉皮笑脸地应着,手上动作却不停,利落地打开一瓶白兰地,毫不犹豫地就往旁边一个装着黄油啤酒的木桶里倒,“下次我们会小心的~”
“保证小心得让你发现不了~”弗雷德也笑嘻嘻地补充,同时打开了那瓶火龙威士忌,浓郁的、带着辛辣气息的酒香瞬间冲散了黄油啤酒的甜腻。
赫敏气得跺了跺脚,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却也无可奈何。看着两人把烈酒混进黄油啤酒桶里,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一个干净的马克杯,走到一个刚刚被掺了火龙威士忌的木桶旁,接了满满一杯。深琥珀色的液体在火光下泛着的光泽,甜腻的黄油啤酒气息混合着一丝危险而迷人的酒精辛辣。
她端着杯子,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很快锁定了那个靠在史茅革温暖而柔软的腹部鳞片上、微微闭目养神的金发少年。火光在他精致的侧脸上跳跃,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宁静的脆弱感。
赫敏深吸一口气,端着杯子走了过去,脸上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带着点小坏心眼的笑容。
“喏,给你的。”她把杯子递到金斯维拉斯面前。
沉浸在温暖和疲惫中的金斯维拉斯下意识地睁开眼,看到是赫敏,露出一个毫无防备的浅笑:“喔~谢谢。”他自然地接过杯子,想都没想,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咳…!”辛辣与甜腻的混合口感瞬间在口腔里炸开,金斯维拉斯被呛得轻咳了一声,随即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食道滑下。他咂咂嘴,觉得味道虽然有点怪,但还挺提神。
赫敏看着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喝了下去,嘴角的弧度加深了,脸颊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悄悄染上了一层更深的红晕,融入了禁林深沉的夜色里。她挨着金斯维拉斯,也在史茅革温热的腹鳞边坐了下来。火龙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驱散了夜晚林间的凉意。
大约十分钟后,潜伏在黄油啤酒甜腻伪装下的酒精,如同狡猾的魔鬼,终于开始施展它的魔法。
金斯维拉斯感觉脑袋开始变得轻飘飘的,眼前的篝火似乎变成了好几个重影,周围的笑闹声也变得忽远忽近,嗡嗡作响。一股舒适的暖意和难以抗拒的倦意同时袭来。他努力想保持清醒,但眼皮却越来越重。
终于,他的脑袋不受控制地一歪,轻轻地、稳稳地靠在了赫敏的肩膀上。女孩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如同被施了石化咒。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温热的脸颊隔着薄薄的羊毛披肩传来的触感,和他均匀而带着一丝酒气的呼吸拂过自己颈侧的皮肤。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仿佛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禁林的夜晚,温度比开阔的城堡庭院要低上许多。人体在寒冷中会本能地寻找温暖源。于是,金斯维拉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遵循着这个最原始的本能,开始动作。
他先是无意识地动了动,然后,整个身体如同寻求庇护的小兽般,慢慢地、彻底地侧转过来,伸出双臂,从侧面紧紧地抱住了赫敏的腰!他把脸深深埋进女孩温暖的颈窝和披肩的褶皱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如同梦呓般的叹息。
赫敏的身体彻底僵住了!每一根神经都变得异常敏感。她能感觉到金斯维拉斯柔软的金发蹭着自己的下巴,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热气流拂过自己的锁骨。少年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混合着黄油啤酒的甜香,还有一丝属于他自身的、干净清爽的味道,将她整个人包裹。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她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两人衣物布料最细微的摩擦,感受到汗毛相触时那微弱的电流般的触感!
就在这时,金斯维拉斯似乎觉得还不够舒服,他像只慵懒的猫,在赫敏的颈窝里蹭了蹭。他嘴唇周围沾着的黄油啤酒泡沫,调皮地、毫无意识地擦在了赫敏光滑的脸颊和敏感的耳廓上,留下凉丝丝、黏腻腻的触感。
赫敏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像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这种亲昵又带着点恶作剧性质的触碰,让她浑身僵硬,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顶,脸颊烫得惊人。
而“罪魁祸首”金斯维拉斯对此毫无所觉。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壮举,心满意足地放松下来,身体微微下滑,干脆枕在了赫敏穿着格纹呢裙的大腿上。他仰着脸,望着被高大树冠切割成碎片的、点缀着无数钻石般星辰的墨蓝色夜空,又看看近在咫尺、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赫敏的脸庞,忽然咧开嘴,发出几声迷迷糊糊的、带着浓浓醉意的傻笑:“嘿嘿…真好看…”
在他此刻迷蒙恍惚的醉眼中,赫敏那双在火光映照下如同融化的蜂蜜般温暖的褐色眼眸,仿佛与夜空中那些永恒闪耀的星辰连接在了一起,闪烁着令人心醉的光芒。他侧过脸,无意识地蹭了蹭赫敏穿着白色羊毛袜的小腿。细腻柔滑的袜筒与下面包裹着的、因常年运动而富有弹性的小腿肌肉,触感舒适无比。这种触感让他像一只在阳光下打滚的橘猫,满足地又拱了拱脑袋,在赫敏的腿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彻底不动了。
赫敏伸出手,指尖触碰到自己滚烫得吓人的脸颊。她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呼吸均匀、金发柔软、像个毫无防备的天使般睡去的金斯维拉斯,又抬头望向前方。韦斯莱双子正带着一群人在篝火边玩着某种滑稽的舞蹈游戏,罗恩和哈利勾肩搭背地大声吹嘘着什么,纳威被几个赫奇帕奇的女生围着,害羞地笑着。海格坐在不远处一块更大的石头上,一边小口抿着他那瓶威士忌,一边警惕地观察着西周,他脚边靠着他那把巨大的弩弓。
火光跳跃,人影晃动,欢声笑语在林间回荡。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温暖、安心、羞涩和一丝淡淡忧伤的复杂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上赫敏的心头。
她轻轻叹息一声,靠着史茅革坚实而温暖的鳞甲,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腿上的金斯维拉斯睡得更安稳些。目光再次投向深邃的、缀满星辰的夜空。
奎里纳斯教授…如果你也能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看看这热闹…该多好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带着无限温柔地,轻轻梳理着金斯维拉斯柔软的金发,指尖感受着他发丝的细腻触感和温暖的体温。她微微低下头,靠近少年熟睡的脸庞,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轻柔如叹息的嗓音,哼起了一首古老而优美的英国民谣——伦敦德里小调(Danny Boy)。那悠扬婉转的旋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和对逝去之物的怀念,轻轻飘荡在禁林温暖的篝火旁,融入了夏夜的微风里:
> “Oh Danny boy, the pipes, the pipes are calling… (哦,丹尼少年,风笛正在呼唤)”
> “From glen to glen, and down the mountain side… (穿越幽谷,又飘落山岗)”
> “The summer's gone, and all the roses falling… (夏日己尽,玫瑰亦凋零)”
> “It's you, it's you must go and I must bide… (你须离去,而我只能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