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厨房
冰箱门被拉开时发出呻吟般的哀鸣,冷藏室里孤零零躺着半颗蔫掉的白菜、三枚鸡蛋,和几盒过期三天的打折饭团。夫胜宽扒着门框哀嚎:“又要吃便利店吗……”
水龙头突然哗哗作响。
林怀瑾挽起袖子站在水池前,冷白手腕在晨光里像截润玉。蔫白菜在他指尖层层剥开,发黄的叶片精准落入垃圾桶,嫩芯在案板上滚成青翠的春山。刀光倏忽亮起——并非厨房常见的笨重菜刀,而是一柄细长薄刃,刀脊刻着篆体“惊鸿”。
“哥这刀……”夫胜宽眼睛发首。
“切药材用的。”刀尖轻点白菜梗,密集的脆响如雨打芭蕉,案板上瞬间堆起雪色细丝。过期饭团被拆开浸入温水,米粒在玻璃碗中舒展成的珍珠。
全圆佑叼着牙刷经过,突然定住脚步:“……你在变魔术?”
三枚鸡蛋在碗沿轻巧磕碰,蛋液裹着银箸旋成金色旋涡。蔫白菜丝落进热油的刹那,“滋啦”声惊飞窗外的麻雀,清冽鲜香洪水般漫过客厅。权顺荣像被香味牵着鼻子飘进来,看见林怀瑾左手持锅右手执箸,受伤的左肋紧贴冰凉的大理石台面借力,腰肢却仍挺得如青竹。
当蛋液裹着饭粒在锅中翻滚成金黄云朵时,几个男孩己默默围满厨房。权顺荣的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冰箱里只有这些。”林怀瑾将炒饭分进豁口的瓷碗,葱花如碎玉撒落,“凑合吃。”
权顺荣舀起一勺。蛋液锁住饭粒的弹韧,白菜丝脆甜如初摘,过期饭团在油与火的淬炼中脱胎换骨。他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突然放下勺子冲向阳台——众人惊愕望去,见他对着晾晒的队服深深吸气,半晌回头,眼睛里汪着水汽:“……有妈妈晒被子的太阳味。”
哄笑声中,林怀瑾转身清洗锅具。后腰被带起来的边缘透出新的瘀痕,与白皙温润的肌肤形成明显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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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末评价前夜,暴雨砸得练习室玻璃嗡嗡震颤。
“停!”李知勋摔了耳机,“夫胜宽高音又飘了!重来!”
夫胜宽缩着脖子不敢吭声。连续十二小时练习让所有人濒临崩溃,全圆佑脚踝肿得像馒头,权顺荣趴在镜子上呵气画圈:“知勋啊,歇十分钟吧……”
门悄然滑开。林怀瑾拎着保温桶站在光影交界处,雨水顺着他发梢滴落,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怀瑾哥!”夫胜宽像看见救星,“有吃的吗?”
保温桶旋开的瞬间,热气托着清甜药香腾空而起。几只白瓷小盅里,琥珀色汤汁漾着油星,枸杞如红宝石沉浮。
“当归黄芪炖鸡。”林怀瑾将汤盅塞进李知勋手里,“润嗓。”
练习室只剩吞咽声。温热的汤滑过灼痛的喉咙,党参的甘醇与鸡肉的鲜融合成奇异的暖流,从胃里蔓延至冻僵的指尖。夫胜宽小口啜饮,忽然低头盯着汤里自己的倒影——浮油不知何时被撇得干干净净,像结冰的湖面。
“哥怎么知道我们需要这个?”李知勋捧着见底的汤盅,像捧着失而复得的宝物。
林怀瑾正单膝跪地给全圆佑敷药。绷带缠过的脚踝时,他指尖蘸着药膏在穴位轻按,全圆佑痛呼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惊喘:“……不疼了?”
“旧伤忌寒湿。”药瓶标签被崔胜澈瞥见——俄文手写体标注着“贝加尔湖民间方”。
暴雨仍在肆虐。当李知勋重新戴上耳机时,夫胜宽的声音音清亮如穿云箭,稳稳钉在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