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们在夜市摊前抢得像饿狼。
我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
看着他们把红烧肉往嘴里塞。
油顺着下巴流。
滴在从垃圾桶捡的西装上。
老王拎着几箱啤酒过来。
往地上一放。
砰的一声。
“时宴。
差不多行了。
这都花了五十万了。”
我没理他。
又开了一箱啤酒。
往每个人手里塞。
“喝。
今天管够。”
有个瞎眼的老头摸着我的胳膊。
“老板。
你是好人啊。
比那些穿西装的强多了。”
我笑了笑。
没说话。
胳膊上的倒计时又跳了。
99750:12:33。
比刚才又少了五十小时。
就因为刚才买了辆游艇。
还没来得及开。
系统的警告音在脑子里响。
“纯享乐消费累计500万。
寿命扣除1000小时。
请宿主停止无意义挥霍。”
我掏出手机。
给游艇俱乐部打电话。
“那艘五千七百万的游艇。
给我炸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半天没动静。
“先生。
您再说一遍?”
“炸了。
现在就炸。”
我挂了电话。
旁边的流浪汉都看我。
像看神经病。
“老板。
游艇是啥?”
瞎眼老头问。
手里还攥着半块肘子。
“没啥。
一堆铁片子。”
我灌了口啤酒。
心里堵得慌。
就想干点出格的事。
老王急了。
抢过我的手机。
“你疯了?
五千七百万!
能给你妈买多少靶向药?”
“我乐意。”
我推开他。
“赵世雄能砸钱害人。
我就不能砸钱玩?”
正说着。
手机响了。
是医院。
张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
“时宴。
你快来!
你妈又晕过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站起来就跑。
啤酒瓶被我踢翻了。
酒洒了一地。
流浪汉们的欢呼声还在身后。
像在嘲笑我。
电动车骑得飞快。
风刮得眼睛疼。
脑子里全是妈的样子。
她躺在病床上。
脸白得像纸。
到了医院。
抢救室的灯又亮了。
红得刺眼。
张护士蹲在门口哭。
看见我来。
赶紧站起来。
“医生说……说你妈是急火攻心。
血压一下子就上去了。”
“为什么?”
我抓住她的胳膊。
“她好好的。
怎么会急火攻心?”
“刚才……刚才赵世雄的人来了。”
张护士抹着眼泪。
“说你在外面挥霍无度。
还说……还说你妈用的药。
都是你坑蒙拐骗来的钱买的。”
我眼前一黑。
差点栽倒。
赵世雄。
你真他妈不是人。
抢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出来。
摘了口罩。
“家属。
病人暂时稳定了。
但不能再受刺激了。
你们……”
“我知道了。”
我打断他。
声音抖得厉害。
“医药费我会交。
请你们用最好的药。”
走进病房。
妈睡着了。
眉头还皱着。
像有解不开的疙瘩。
我坐在床边。
握住她的手。
冰凉。
“妈。
对不起。”
我小声说。
眼泪掉在她手背上。
“我不该胡闹。
不该让你担心。”
系统突然说话了。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
建议调整消费模式。
正向社会价值可加速寿命恢复。”
我看着胳膊上的倒计时。
99600:05:11。
这才多久。
就少了一千多小时。
再这么造下去。
不等赵世雄动手。
我自己就先完蛋了。
老王走进来。
手里拿着份报纸。
头版就是我。
标题写着:神秘富豪街头撒钱。
疑似精神失常。
下面配着我砸手表的照片。
“你看。”
老王把报纸往我面前一递。
“赵世雄的人干的。
故意恶心你。”
我拿起报纸。
揉成一团。
扔进垃圾桶。
“我知道。”
“那游艇……”
老王小心翼翼地问。
“不炸了。”
我说。
“改成海上医院。
免费给渔民看病。”
老王愣住了。
半天没说话。
突然笑了。
“这主意好!
比炸了强!”
从医院出来。
我去了游艇俱乐部。
经理看见我。
脸都白了。
“先生。
您可来了。
游艇我给您看好了。”
“不用了。”
我说。
“改一下。
把里面的豪华装修全拆了。
改成病房。
再请几个医生护士。”
经理张着嘴。
半天没合上。
“先生。
这得花不少钱。”
“多少钱都花。”
我掏出卡。
“尽快弄好。
我要看到它能救人。”
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正向社会价值规划。
寿命冻结减少。
当前负债99600:00:00。”
我松了口气。
看来这系统也不是完全不讲理。
花在正道上的钱。
它认。
回到曙光科技。
工人们正在卸货。
新到的设备堆了一院子。
周志国跑过来。
手里拿着份报表。
“时宴。
你看。
这是我们新研发的再生塑料样品。
成本比原生料低西成。”
他把样品递给我。
黑不溜秋的。
像块煤渣。
“能卖出去吗?”
我问。
“难。”
周志国叹了口气。
“赵世雄的塑料厂垄断了市场。
经销商不敢进我们的货。”
“我去谈。”
我说。
“他能垄断。
我就能砸开。”
我让老王备车。
去了最大的批发市场。
老板看见我。
脸都绿了。
上次我来砸过他的店。
因为他卖赵世雄的假货。
“厉……厉老板。
您今天来……”
他往后退。
差点被椅子绊倒。
“我来送货。”
我把样品扔在他桌上。
“我的再生料。
比赵世雄的便宜西成。
你进我的货。
以前的事。
一笔勾销。”
老板盯着样品。
又看看我。
“厉老板。
不是我不想。
是赵世雄那边……”
“他敢怎么样?”
我掏出手机。
给他看游艇改造的合同。
“我现在有的是钱。
也有的是时间。
他要是敢找你麻烦。
我砸得他连他妈都不认识。”
老板咽了口唾沫。
拿起样品看了半天。
“行!
我进!
先给我来十吨!”
搞定第一家。
我又去了第二家。
第三家。
天黑的时候。
签了五十吨的订单。
周志国接到电话。
在那头乐得首哭。
系统提示:“创造就业机会。
打破行业垄断。
社会价值评估A级。
减免寿命500小时。”
我低头看胳膊。
99100:59:59。
真多了五百小时。
心里挺舒坦。
比砸游艇爽多了。
回到医院。
妈醒了。
看见我。
没说话。
就看着我胳膊上的倒计时。
“妈。
我以后不胡闹了。”
我坐在床边。
给她削苹果。
“我用这钱办了个环保公司。
还改了艘游艇当医院。
都是正经事。”
妈笑了。
伸手摸我的脸。
“妈知道。
你不是那胡闹的孩子。
就是心里憋着气。”
“气总有消的时候。”
我说。
“但日子还得过。
我得让你好好活着。
看着我把公司做大。
看着赵世雄倒霉。”
妈没说话。
就看着我笑。
眼睛里的光。
比病房的灯还亮。
夜深了。
我趴在床边睡着了。
梦里梦见妈好了。
我们回了西北老家。
院子里的老槐树开花了。
香得很。
胳膊上的倒计时还在走。
但我不怕了。
以前觉得这数字是催命符。
现在觉得。
它更像个提醒。
提醒我时间宝贵。
得花在正经事上。
花在能让妈笑的事上。
花在能让那些像我一样的穷人。
能喘口气的事上。
至于赵世雄。
他欠我的。
我会一点一点拿回来。
用他最在乎的东西。
慢慢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