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处理车间的机器蒙着层厚灰。
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废料。
王工蹲在地上敲了敲生锈的传送带。
"这设备早该换了"。
"上个月还伤了人"。
我踩着碎塑料往前走。
鞋底黏糊糊的。
不知道是机油还是别的什么。
员工食堂就在车间隔壁。
推门进去的时候。
三十多个人正围着桌子啃冷馒头。
看见我进来都停了动作。
手里的馒头捏得发白。
周志国在旁边叹气。
"欠了三个月工资"。
"食堂早就没钱买菜了"。
我转身对身后的金满福说。
"让你的人把车开进来"。
金满福咧嘴一笑。
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
三辆卡车轰隆隆开进厂区。
第一车是大米白面。
第二车是猪肉鸡蛋。
第三车装着三十台空调。
"今天加餐"。
我站在食堂门口喊。
"馒头管够"。
"还有红烧肉"。
没人动。
都盯着我看。
眼神里全是问号。
就像我第一次在医院收到系统提示时那样。
"发什么愣？"。
金满福己经撸起袖子在卸东西。
"厉哥说了"。
"从今天起绿洲环保换老板了"。
"欠你们的工资三倍补上"。
人群里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年轻技术员小声问。
"是真的吗？"。
我从公文包里掏出工资表。
"都过来签字"。
"现在就发"。
签完字的人领了钱。
捏着厚厚的信封手都在抖。
有人当场给家里打视频电话。
"妈！工资发了！"。
"还多给了两万！"。
食堂里的气氛一下子活了。
有人去帮忙卸空调。
有人张罗着生火做饭。
周志国拉着我走到车间。
"厉总"。
"你这手笔太大了"。
"我们现在根本赚不回这些钱"。
"我要的不是现在"。
我指着墙上的生产流程图。
"我要三个月后的绿洲环保"。
"变成赵世雄的噩梦"。
全员大会在下午两点开。
就在车间门口的空地上。
我站在个破木箱上。
金满福搬来的音响滋滋作响。
"从今天起"。
"绿洲环保启动曙光计划"。
"第一"。
"一个亿改造生产线"。
"研发垃圾再生塑料技术"。
下面有人小声议论。
"再生塑料？成本太高了"。
"赵世雄的厂子用的都是原生料"。
我等他们说完。
继续往下讲。
"第二"。
"三千万补发所有欠薪"。
"以后工资翻倍"。
"第三"。
"五百万改善福利"。
"食堂顿顿有肉"。
"宿舍装上空调"。
王工突然站起来。
手里还捏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
"厉总"。
"我首说了吧"。
"再生塑料成本比原生料高30%"。
"就算生产出来也卖不出去"。
"我们以前试过"。
"最后全堆在仓库里发霉"。
我从口袋里掏出份文件。
是系统兑换的未来政策简报。
"王工说得对"。
"现在确实卖不出去"。
"但下个月一号"。
"国家会出台新的环保政策"。
"再生塑料每公斤补贴五块钱"。
"而且"。
我顿了顿。
看着所有人的眼睛。
"赵世雄的塑料厂用的全是原生料"。
"还偷排污水"。
"等政策下来"。
"他的厂子要么关门"。
"要么就得花十个亿改造设备"。
"到时候"。
"我们的再生塑料就是香饽饽"。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王工却还有疑问。
"政策要是变了呢？"。
"变不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
"就算变了"。
"我还有后手"。
"金满福己经联系了二十家泡面厂"。
"他们的包装以后全用我们的再生塑料"。
金满福在下面挥了挥手。
"没错"。
"我跟他们签了合同"。
"只要我们能生产"。
"他们全包了"。
王工这才点了点头。
"要是这样"。
"我保证三个月出成果"。
"不止三个月"。
我跳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要的是让赵世雄的塑料厂"。
"彻底没饭吃"。
"让他知道"。
"赚黑心钱总有报应"。
下午三点。
生产线改造工程正式启动。
金满福联系的施工队己经进场。
轰隆隆的机器声震得地面都在抖。
王工带着技术员们研究图纸。
食堂里飘出红烧肉的香味。
宿舍那边传来装空调的电钻声。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检测到宿主创造500个稳定就业岗位"。
"社会价值评估上升"。
"奖励寿命1000小时"。
我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臂。
血色的倒计时果然变了。
99000小时。
比昨天多了一千。
就像在银行存了笔定期。
不同的是。
这笔存款是用实实在在的事换来的。
比在游艇上撒钱踏实多了。
周志国递过来一瓶水。
"厉总"。
"没想到你真能做到"。
"我以前总觉得"。
"商人都是为了钱"。
"你不一样"。
"我也是为了钱"。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只不过我的钱"。
"要赚得让人心安"。
夕阳西下的时候。
厂区里亮起了灯。
是新装上的路灯。
金满福说这叫"前途光明"。
王工的团队还在车间忙活。
隐约能听见他们讨论技术的声音。
食堂里的师傅在准备晚饭。
香味飘得老远。
我站在门口抽烟。
看着这一切。
突然觉得手臂上的倒计时没那么刺眼了。
以前总觉得它在催命。
现在才明白。
它是在提醒我。
时间这东西。
花在该花的地方才值钱。
赵世雄用时间换钱。
换那些见不得人的财富。
我用时间换的。
是这些人的笑脸。
是王工女儿的手术费。
是我妈能多活几年的希望。
这笔账。
怎么算都值。
手机响了。
是医院打来的。
护士说我妈今天胃口特别好。
吃了半碗米饭。
还喝了点排骨汤。
"厉先生"。
"您母亲说想谢谢您"。
我笑着说。
"告诉她"。
"儿子现在做的是正经事"。
"让她放心"。
挂了电话。
金满福凑过来说。
"厉哥"。
"赵世雄那边有动静了"。
"他的塑料厂在降价"。
"想抢我们的客户"。
我弹了弹烟灰。
"让他降"。
"降到他哭为止"。
生产线的第一台机器开始运转了。
发出嗡嗡的响声。
王工跑出来朝我竖大拇指。
"成功了！"。
"第一批再生塑料出来了！"。
我走过去看了看。
米白色的颗粒。
在灯光下闪着光。
这就是希望的颜色吧。
我想。
比赵世雄那栋玻璃楼好看多了。
也实在多了。
赵世雄。
你等着。
用不了多久。
我就让你知道。
什么叫真正的生意。
什么叫真正的价值。
你偷来的那些时间。
迟早要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