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公寓的落地窗能看见大半个临港市。
赵世雄的世雄集团总部就在对岸。
玻璃幕墙在夜色里亮得刺眼。
像块镶在城市脸上的金表。
我把笔记本电脑摊在茶几上。
屏幕上是系统刚推送的资料。
花了我10万小时寿命买的商业情报。
值不值暂时不好说。
但看着赵世雄的产业分布图。
比我送外卖时画的路线图清楚多了。
港口贸易是他的命根子。
占了全市70%的吞吐量。
这块硬骨头啃不动。
我现在手里这点钱。
扔进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化工厂在城东。
资料里标着三个红三角。
都是近两年的污染事故。
每次都赔了钱。
但没伤筋动骨。
旁边备注着"员工流失率300%"。
意思是一年换三拨人。
傻子都知道里面有猫腻。
最底下是家垃圾处理公司。
名字挺唬人，叫"环宇再生"。
但系统给的评级是D-。
备注里写着"长期亏损，靠政府补贴续命"。
我盯着屏幕冷笑。
赵世雄搞垃圾处理？
怕不是把这公司当垃圾桶。
装他那些见不得人的烂账。
手指往下滑。
跳出个橙色标注的名字：绿洲环保。
系统提示这是赵世雄的死对头。
老板周志国以前是赵世雄的副总。
后来因为环保理念不合闹翻了。
现在公司快黄了。
欠着三亿外债。
但手里攥着个宝贝。
市区边缘那块垃圾填埋场。
我点开卫星地图。
那片地被标成了黄色。
周围正在建地铁三号线。
明年通车后。
这块地的价值能翻十倍。
赵世雄这些年没少使绊子。
就是想逼周志国低价转手。
有意思。
我摸出烟盒。
弹出根烟叼在嘴里。
没点火。
医院里不能抽烟。
现在看见烟就想起我妈病房的烟雾报警器。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框。
"检测到宿主分析行为"。
"触发支线任务：72小时内收购绿洲环保"。
"任务奖励：1000小时寿命"。
"失败惩罚：扣除剩余寿命50%"。
我盯着最后一行字。
手臂上的倒计时纹路突然亮起来。
红光顺着血管往上爬。
像被烫红的铁丝勒在肉里。
现在还剩98500小时。
扣掉一半就是49250。
不到六年。
够不够报仇不好说。
肯定不够我妈安享晚年。
点开绿洲环保的详细资料。
技术团队有五个人被标成了绿色。
系统说这是"核心资产"。
领头的王工以前是中科院的。
因为脾气倔被排挤出来。
现在在绿洲领八千块工资。
还被欠了三个月。
员工列表里有300多号人。
近半年的考勤记录稀稀拉拉。
但上个月的全员大会出勤率100%。
会议记录只有一句话："再坚持最后三个月"。
我突然想起昨天在医院走廊。
那些蹲在墙角啃馒头的家属。
明明快撑不下去了。
却没人愿意走。
因为走了。
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手机响了。
是金满福。
那胖子在那头咋咋呼呼。
"厉哥！我打听着了！"。
"绿洲环保的周老板在到处借钱"。
"赵世雄放出话来，谁敢借给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我还听说..."。
他压低声音。
"周老板手里有赵世雄化工厂偷排的证据"。
"想卖两千万救命"。
我坐首了身子。
"证据可靠吗？"。
"绝对可靠！我二舅的三姐夫在环保局档案室"。
"亲眼看见过检测报告"。
"超标一千两百倍！"。
挂了电话。
我点开计算器。
收购绿洲需要多少钱？
还外债三亿。
补发工资五百万。
生产线改造至少一亿。
加上买证据的两千万。
保底要西亿多。
昨天刚花了五百多万。
手里还剩九亿出头。
够。
但得花在刀刃上。
电脑屏幕上的赵世雄照片在笑。
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
像极了昨天在铂悦酒店拦我的保安。
看我的眼神都带着"你不配"三个字。
我想起三年前送外卖。
在铂悦酒店门口等单。
看见赵世雄从车上下来。
前呼后拥的。
手里把玩着块怀表。
阳光照在表壳上。
晃得我眼睛疼。
当时我还想。
这辈子要是能住一次这种酒店。
死了也值。
现在我住的江景公寓比铂悦酒店贵。
但看着赵世雄的照片。
突然觉得那时候的想法挺傻的。
住再好的房子。
要是看着妈在病房里疼得打滚。
又有什么用？
手臂上的红光闪得更厉害了。
像在催我。
我点开通讯录。
找到个备注"李局"的号码。
是系统附赠的人脉资源。
环保局副局长。
上次在电话里听声音挺贪的。
"李局，我厉时宴"。
"小厉啊，有事？"。
"听说您最近在抓环保典型？"。
"怎么？你想掺和？"。
"我打算收购绿洲环保"。
"搞垃圾再生能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知道那是个烂摊子"。
"我知道"。
"但我有技术"。
"还有钱"。
李局笑了。
"年轻人有魄力"。
"这样，明天上午九点"。
"你来局里一趟"。
"咱们聊聊补贴政策"。
挂了电话。
我盯着屏幕上的绿洲环保logo。
绿色的叶子快掉光了。
但根茎还没死。
给点水。
说不定能活过来。
手机又响了。
是医院护士站。
说我妈今晚睡得特别香。
没喊疼。
我走到落地窗前。
对岸的世雄集团总部还亮着灯。
赵世雄估计还在加班。
算计着怎么吞并更多产业。
怎么榨干更多人的时间。
他大概想不到。
一个被他逼到绝路的外卖员。
现在正盯着他的死穴。
准备给他来一下狠的。
我摸出手机。
给金满福转了两百万。
"明天一早去绿洲环保门口等着"。
"给员工们发点福利"。
"就说新老板快到了"。
金满福秒回个"收到"。
后面跟了串磕头的表情包。
手臂上的红光慢慢暗下去。
但倒计时走得更急了。
71小时59分。
像颗定时炸弹。
绑在我胳膊上。
我点开周志国的号码。
犹豫了三秒。
没拨出去。
明天见面再说。
有些话。
得当面说才够分量。
关了电脑。
躺在沙发上。
看着天花板的水晶灯。
想起昨天在游艇上。
那些灯比这亮十倍。
但没现在这么让人踏实。
明天去见周志国。
得穿身像样的衣服。
不是为了装。
是为了告诉那些快饿死的骆驼。
来了个能给他们喂草的人。
也是为了告诉赵世雄。
你欠我的。
欠那些被你踩在脚下的人的。
我会一点一点。
连本带利讨回来。
手机震了下。
是护士发来的照片。
我妈在病床上睡得很沉。
嘴角带着笑。
大概是梦见我小时候了。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钱是什么。
只知道妈做的面条最好吃。
现在知道了。
钱这东西。
能买命。
能报仇。
还能。
让那些快熄灭的希望。
重新烧起来。
窗外的天快亮了。
第一缕光落在世雄集团的玻璃幕墙上。
反射出刺眼的光。
我拿起外套。
准备去趟服装店。
明天。
得让周志国看看。
什么叫破釜沉舟。
什么叫绝地反击。
绿洲环保。
这名字不错。
以后就叫它曙光科技。
让它给临港市。
给那些被黑暗笼罩的人。
带来点光。
手臂上的倒计时还在走。
但我不怕。
以前送外卖的时候。
暴雨天超时被罚钱。
我都没怕过。
现在手里有了能掀桌子的资本。
更没什么好怕的。
赵世雄。
准备好接招了吗？
你的好日子。
快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