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还在空中,只见远处山间,一道血红光柱冲天而起,将半边夜空染成诡谲的暗红色。渡灵人脸色大变:"不好!她开始炼魂了!"
渡灵人咬破指尖,在镇魂铃上划下一道血符,随即猛然摇铃——
"万魂破散!"
"铛——!!!"
铃音在空中如雷炸开,肉眼可见的声浪横扫整座破庙!
费文被这突然的声音振的耳膜轰响。
张玉被这散灵诀一震,当即惨叫一声,魂光剧烈闪烁,几近溃散!
"玉儿!"费文目眦欲裂,从空中跳下,向张玉奔去。
而叶娘——
她厉啸一声,伏地翻滚,嫁衣被震得撕裂,露出腐烂的躯体。可不过瞬息,她竟猛地弹起,西肢反折如蜘蛛,十指鬼爪暴长,腐烂的面容扭曲至极:"坏我好事……你们都得死!"
阴风怒号,破庙内烛火尽灭,唯有窗外残月投下惨淡青光。
叶娘悬于半空,大红嫁衣翻飞如血浪,枯发狂舞间,十指鬼爪寒光森然。她每一次挥击,都带起刺骨阴风,庙内梁柱"咔咔"作响,腐朽的窗棂被劲风撕碎,木屑纷飞。
渡灵人脚踏七星罡步,手中镇魂铃急摇,散魂灵过于强大,新魂承受不住,他不敢再用,只能用镇魂。他口中咒文“邪灵禁锢!”每念一次,铃音便重一分,可叶娘的怨气太深,镇魂令压制之力时强时弱。
"仙长小心!"
费文横刀劈来,"铛"的一声,硬生生格开袭向渡灵人后心的鬼爪。叶娘吃痛厉啸,腐烂的面容扭曲,唇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找死!"
她猛地旋身,大红嫁衣翻卷如血莲绽放,枯发如毒蛇般缠向费文脖颈。那发丝漆黑如墨,却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寒光,仿佛活物般蠕动收紧。费文闷哼一声,用力挥刀,硬生生斩断几缕发丝,可仍有数根勒入皮肉,鲜血顺着脖颈滑落。
渡灵人趁这个机会,念出第七个镇魂令,金光如焰:"邪灵禁锢!——镇!"
"轰!"
金光炸裂,如天雷劈落,叶娘被七道镇魂生生压跪在地,嫁衣翻飞间,露出森森白骨与腐烂皮肉交织的躯体。她挣扎嘶吼,黑血泪从腐烂的眼眶涌出,滴落在地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鬼差趁机甩出锁魂链,"哗啦啦"铁链如活蛇缠绕,捆住她西肢。可叶娘怨气未消,锁链竟被挣得"铮铮"作响,几欲断裂。
张玉也被余波震得魂体不稳,伏在地上喘息,魂光忽明忽暗。她抬头望去,只见叶娘虽被压制,却仍昂首冷笑,腐烂的唇角勾起一抹凄艳弧度,仿佛在嘲弄这世间的不公。
"我不服!"叶娘嘶吼,声音如刀刮骨,刺得人耳膜生疼,"凭什么我冤死不得往生?凭什么张老狗能逍遥法外?!"
她猛地仰头,长发如瀑散开,嫁衣无风自动,竟在金光压制下缓缓站起。锁链"咔咔"绷紧,鬼差面色骤变,急忙掐诀加固封印。
张玉强撑着爬起,魂体飘摇如风中残烛:"若家父真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愿替他赎罪。"
叶娘闻言,腐烂的面容竟浮现一丝怔然,随即化作更深的怨毒:"赎罪?哈哈哈......"她笑声凄厉,如夜枭啼血,"你的命,本就是我的!你们全家的命都是我的!!"
叶娘被渡灵人的符咒死死禁锢在地,身上仿佛压着一座无形大山,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她凄厉的尖啸渐渐化作低沉的呜咽,最终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
"二十年前......"她缓缓抬起脸,腐烂的皮肉竟如枯叶般剥落,露出底下清秀姣好的容颜——那是她生前的模样。
"我是米洋城醉仙楼的花魁......"
【生前孽缘】
叶娘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恨意。
那时的她,是米洋城最负盛名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富商豪绅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可她偏偏看上了那个穷书生——张生。
他虽家徒西壁,却才华横溢,每每与她吟诗作对,总能让她心生欢喜。她信了他的甜言蜜语,信了他说的"功成名就后,必娶你为妻"。
她甚至自掏银两,替他打点考官,助他考取功名。
待他赴京赶考,她便自己赎了身,在城郊青云桥旁置办了一处小院,日日盼他归来。
"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
可张生高中后,却变了心。
荣华富贵在前,娶一个为妻?那岂不是让同僚笑话?他敷衍着,推脱着,眼神闪烁,言语间尽是疏离。
叶娘何等聪明?她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你若敢负我,我便告到京师,让你身败名裂!"
她性子刚烈,说到做到。
那一夜,张生轻声哄她入睡,言辞温柔,笑意温存,唯独那杯热茶下藏着致命的药粉。待她气息微弱、意识模糊,他便伸手,将她一点点掐死,首至挣扎停息。随后,他拖着尸身,在夜色中悄然投向青云桥下的急流。
张生带着她一生积蓄,衣锦还乡,娶妻生子,步入仕途,尽享荣华。
而她的魂,却困在桥底的阴水中,十六年风雨,不得超生,怨念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