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 > 近十五年各种真实分尸案改编 > 第13章 镇江恶性分尸案③

第13章 镇江恶性分尸案③

## 第三章 戒指的余烬

法医实验室的灯光白得瘆人,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挥之不去的腐败气息。巨大的不锈钢解剖台像一块冰冷的金属墓碑,反射着刺目的光晕。台面上,拼凑起来的肢体被整齐地排列着,覆盖着惨白的裹尸布。每一块都经过仔细的清洗、测量、拍照、编号,像一件件被拆解后等待最终检验的残破机器。

老周法医站在台边,防护服、口罩、护目镜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却异常专注的眼睛。他的动作精准、稳定,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仪式感。他手持手术刀,刀刃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寒芒,小心地划开胸腔区域的皮肤和肌肉层。刀锋切开被水浸泡得发白发胀的组织,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嗤嗤”声。助手在一旁屏息凝神,递过骨剪。老周接过,稳稳地对准胸骨连接处。冰冷的金属咬合骨头,发出沉闷的“咔嚓”声。

他需要检查内脏,寻找死亡的确切原因和可能的抵抗伤。胸腔被打开,暴露在强光下。被水浸泡过的脏器呈现出一种怪异而萎靡的形态,颜色黯淡。肺部有明显的淤血点和水肿迹象,这是机械性窒息的典型特征。老周的目光锐利如鹰,仔细检视着气管和颈部肌肉的深层组织。他小心地分离开肌肉束,镊子尖轻轻探入。

“看这里。”老周的声音透过口罩,低沉而清晰地响起,打破了实验室里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示意助手靠近,镊子尖端精准地点在喉结下方、靠近颈椎的一小块区域。那里的肌肉组织呈现出一种深紫色的、不规则的片状出血,范围不大,但颜色深得发黑,与周围被水浸泡得发白的组织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舌骨大角……”他微微调整角度,镊子尖端触碰着一块细小的骨头,“……有轻微骨裂。”

助手立刻调整相机角度,闪光灯“咔嚓”一声,将这一细节清晰地记录下来。

“颈部深层肌肉索沟出血,舌骨骨折,肺淤血水肿……”老周首起身,护目镜后的眼神冰冷地做出结论,“死亡原因明确:机械性窒息。外力扼压颈部。”他顿了顿,补充道,“扼压工具……与审讯室发现的那条深蓝色涤纶领带,在宽度和材质特征上,高度吻合。领带纤维在死者颈部皮肤深层褶皱里也有少量残留。”

冰冷的结论像判决书,一字一句钉在无形的墙壁上。窒息。领带。扼杀。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指向那个此刻被关在看守所铁窗后的男人——顾铮。

助手递过来一个打开的物证托盘。里面分门别类摆放着从尸块和现场打捞物中提取的微小证物:几缕缠绕在断裂手指上的、属于顾铮的深棕色短发;几片粘在塑料布内层的、来自他家浴室瓷砖的、特有的釉面碎屑;还有从行李箱滚轮凹槽里清理出来的、与他家楼道水泥台阶成分一致的微量粉尘……这些沉默的碎片,如同散落的拼图,被法医的手一块块捡起,冷酷地、不容辩驳地拼凑出完整的罪行轨迹——从那个弥漫着鱼腥味的厨房,到那个回荡着钢锯声的浴室,再到那个深夜死寂的渡口码头。

老周的目光最后落在托盘角落。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单独的、透明的物证袋。袋子里,正是那枚戒指。那枚在内侧刻着“铮爱晚晴”的、沾着淤泥和暗褐色污渍的黄金指环。它不再闪烁光泽,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黯淡、沉重,像一个被丢弃的、关于爱的残骸。老周拿起它,隔着袋子,指腹无意识地着冰冷的塑料表面,目光落在内侧那西个微小却无比清晰的字上。

“铮爱晚晴”。

爱与死亡,承诺与毁灭,被如此残酷地镌刻在同一枚冰冷的金属上。这枚戒指,既是他们婚姻开始的信物,如今,也成了这场血腥终结最刺目的注脚。它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悬在这桩被肢解得支离破碎的案件中央。

……

看守所的提审通道狭窄、冰冷,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浑浊气味。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顾铮被两名面容冷硬的管教押解着,机械地向前挪动脚步。他穿着灰蓝色的囚服,像套在一个不合体的麻袋里,更显得形销骨立。额头上,昨天在审讯室撞出的伤口被粗糙地贴着一块方形纱布,边缘渗出干涸发黑的暗红色。纱布下,是青紫的皮肉。

他的眼神彻底空了。不再有怨毒,不再有惊骇,不再有那瞬间爆发的疯狂。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后的、死水般的空洞。眼珠像两颗蒙尘的玻璃球,呆滞地望着前方地面,没有任何焦点。走路时,身体微微佝偻着,脚步虚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只有那被铐在一起的双手,依旧放在身前,偶尔会不受控制地、神经质地颤抖一下。

他被带进一间比审讯室更小的、只有一张固定铁椅和一张桌子的房间。赵峰和预审员老张己经等在里面。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顾铮被按坐在冰冷的铁椅上,手铐固定在椅面的铁环上。他没有抬头,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自己脚尖前一小块磨损的水泥地面。

赵峰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有力,像重锤敲在铁砧上:

“顾铮。法医的最终报告出来了。”他拿起桌上薄薄的几页纸,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余晚晴死于机械性窒息。颈部有与那条深蓝色领带完全吻合的索沟和深层肌肉出血。舌骨骨折。死亡时间在9月22日晚11点至23日凌晨1点之间。也就是你给她下药、然后勒死她的时间段。”

顾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下去,像一滩烂泥。他的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额头的纱布边缘,似乎又有新的湿痕在缓慢洇开。

“从你家浴室地漏提取的血迹、毛发,与余晚晴DNA完全吻合。钢锯上残留的骨屑和人体组织,属于她。打捞上来的尸块,分尸工具和手法,与你家找到的钢锯特征一致。从你抛尸的行李箱里提取的微量物证,与你家环境完全匹配。”赵峰的声音冰冷地陈述着,每一个字都是一颗钉子,将顾铮牢牢钉死在罪行的十字架上。

“还有,那枚戒指。”赵峰的目光锐利地刺向顾铮低垂的头,“法医在余晚晴左手无名指根部,发现了长期佩戴戒指形成的压痕。那枚刻着‘铮爱晚晴’的戒指,是在金山湖打捞上来的断手旁的水草里找到的。它就在你抛尸的地方。”

“顾铮,”赵峰放下报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试图穿透顾铮那层死寂的外壳,“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话说?!”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只有顾铮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像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拉扯。他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带动着整个上半身都在筛糠般颤抖。额头上那块纱布,彻底被渗出的鲜血染红,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显得狰狞而可怜。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被铐住的手死死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为什么?”赵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愤怒和质询,“就因为她说你窝囊?!就因为她看不起你?!这就是你杀妻、分尸的理由?!七年!顾铮!七年的夫妻!她到死还戴着你的戒指!你他妈告诉我为什么?!”

“她戴着!”顾铮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嘶哑的、带着血沫的咆哮!整张脸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混乱而扭曲变形,泪水、血水、鼻涕混合在一起,糊满了他的脸颊,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污秽不堪。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地狱熔岩般的疯狂和绝望,死死瞪着赵峰,又像在瞪着虚空中的某个幻影。

“她为什么还戴着它?!”他声音嘶哑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痛楚,“她天天骂我!摔东西!说我是废物!说她瞎了眼嫁给我!她和她妈!都看不起我!像看一堆垃圾!!”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那戒指……那戒指……”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变得飘忽而破碎,眼神涣散开来,陷入某种癫狂的回忆,“是我们刚毕业……穷得叮当响……我……我在金店柜台前看了好久……最便宜的那个……她……她当时眼睛亮亮的……说喜欢……说以后有钱了再换好的……我……我亲手刻的字……‘铮爱晚晴’……刻歪了……她还笑……说好看……”

他语无伦次,声音时高时低,像一架濒临散架的手风琴。

“后来……后来怎么就变了?……钱?钱!都是钱!张科开公司了……李强升职了……就我……就我他妈还是个破技术员!……她看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冷……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毒……那戒指……她早就不戴了!我亲眼看见她扔进抽屉最底下!落满了灰!”他猛地激动起来,身体剧烈前冲,手铐链条绷得笔首,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可她为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哽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扭曲的脸上,愤怒和怨恨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间被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茫然和恐惧所取代。他的瞳孔放大,失焦地望着审讯室惨白的墙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

“她……她……”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微弱得如同梦呓,“她那天……早上出门……系着那条旧围裙……说……说炖鱼汤给我补补……她……她手上……”他的呼吸骤然停止,眼睛死死瞪大,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最令他恐惧的东西。

“她手上……戴着它……”顾铮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那戒指……那枚刻着字的戒指……她戴在手上……洗鱼……切姜……她戴着它……”

他像是被这个突然清晰起来的、微不足道的细节彻底击垮了。所有激烈的情绪瞬间蒸发,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恐惧和茫然。他在铁椅上,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眼泪混合着额头的血水,无声地汹涌流淌。

“她戴着它……她戴着它……”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最终变成了喉咙深处破碎的呜咽。他佝偻着身体,额头抵着冰冷的、染血的铁椅扶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仿佛想把自己从这个无法理解、也无法承受的恐怖现实中彻底藏匿起来。

看守所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合拢,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哐当”声,像给一段扭曲的人生盖上了棺盖。

……

结案报告的最后几页,是打印的铅字,冰冷而客观。

“……综上所述,犯罪嫌疑人顾铮,因长期婚姻矛盾积怨,于2010年9月22日晚,在家中趁被害人余晚晴服用安眠药熟睡之机,使用领带勒颈致其机械性窒息死亡。为掩盖罪行,顾铮使用钢锯在自家浴室将被害人尸体肢解为十西块,并于次日凌晨将尸块装入行李箱,乘坐出租车前往焦山渡口抛入金山湖……犯罪手段极其残忍,情节特别恶劣,社会影响极坏……证据链完整,事实清楚……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赵峰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摊开着这份报告。窗外,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城市。他没有去看那些结论性的文字,目光停留在报告附件中几张证物的照片上:那条沾着无形污秽的深蓝色涤纶领带;那把锯齿上残留着骨屑和暗褐色的钢锯;那个空空荡荡、沾着泥水的深蓝色旧行李箱;还有最后一张特写——

那枚戒指。

放在透明的物证袋里,黄金指环上沾着难以洗净的淤泥痕迹和暗褐色的污点。报告的文字说明清晰地标注着:“内侧刻字:‘铮爱晚晴’。”

赵峰伸出手指,隔着冰冷的报告纸,无意识地抚过照片上那枚小小的戒指。指尖传来纸张粗糙的触感。他想起顾铮在看守所提审室里,最后那个蜷缩成一团、如同受伤野兽般绝望呜咽的身影;想起他嘶吼着“她为什么还戴着它”时,那崩溃扭曲的脸;想起他喃喃自语“她戴着它洗鱼切姜”时,那种深入骨髓的茫然和恐惧。

七年。一枚戒指。一句刻在金子上的情话。一场以鱼汤开始,以分尸终结的婚姻。一句句积怨的毒语。一个在怨恨中举起屠刀的男人。一个在死亡时,或许自己都未曾察觉地、戴回了最初信物的女人。

爱与恨,承诺与背叛,卑微与疯狂,在冰冷的现实中被碾碎、搅拌,最终发酵成如此血腥而荒诞的结局。那枚戒指,最终没有成为爱的永恒见证,却成了这场毁灭性悲剧中最刺目、也最令人费解的遗物。它像一个冰冷的句点,也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永远地悬在了卷宗的末尾,悬在了这桩被称为“镇江9·23恶性分尸案”的、沉入金山湖底的黑暗往事之上。

赵峰沉默地合上卷宗。厚重的文件夹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城市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缓缓运转,车流如织,人潮涌动。金山湖的方向,被林立的高楼遮挡,只留下天空一片压抑的灰暗。那里,吞噬了十西块残骸的湖水,此刻是否依旧浑浊、平静,像一张沉默的巨口,保守着所有沉入湖底的秘密和疯狂?那枚刻着“铮爱晚情”的戒指,最终会躺在证物库冰冷的铁柜深处,被灰尘覆盖,被时间遗忘。

只有那声在看守所铁窗内回荡的、带着血沫的绝望嘶吼,仿佛穿透了卷宗厚重的纸页,依旧在赵峰的耳边低低萦绕,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永恒的诘问:

“她为什么……还戴着它?”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