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踹开锈蚀的铁门,一股尸臭混着霉味扑面而来。苏晴猛地捂住口鼻,陈默下意识后退半步,只有沈砚蹲下身,指尖蹭过地面凝结的黑血。
“别动。”沈砚的声音像冰锥刺破空气,“这里的血腥味不对。”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铁栏杆上挂着破烂的囚服,编号“073”的袖标在腐肉堆里若隐若现。而房间中央倒着三具尸体——左边那人握着半截钢筋,颅骨凹陷处嵌着鼠毛;中间那人胸口插着自制骨刀,刀刃还在滴血;右边那人手里攥着块带血的奶酪,指缝间夹着半片鼠爪。
“看起来像鼠群袭击后又发生内斗。”陈默踢开脚边的碎骨,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牢房里格外刺耳。
沈砚却摇头,指尖沾着黑血在掌心碾开:“鼠群的爪痕是横向撕裂,但这具尸体的喉管是被纵向切开的。”他指向中间那具尸体,“而且骨刀的握柄有防滑纹,监狱里做不出这种工艺。”
苏晴突然干呕起来,我扶住她的肩膀,却看见她盯着墙角的眼神骤然凝固:“林深老师,你看那个——”
墙角阴影里蜷着个金属牙托,托槽上刻着扭曲的藤蔓花纹。沈砚立刻掏出证物袋将其封存,借着荧光苔藓的光眯眼细看:“五年前省监狱暴动案的主谋就戴着这个,他是个擅长催眠的连环杀人犯,能让囚犯把同伴当成老鼠啃食。”
“催眠?”我想起地铁脱轨时乘客们的记忆闪回,后颈突然发麻。
“不止催眠。”沈砚翻开洛卡尔手册,指着某页泛黄的剪报,“当时暴动现场也发现了类似的绿色液体,法医鉴定是某种神经兴奋剂,能让人产生被鼠群追赶的幻觉。”
陈默突然抓住沈砚的手腕,瞳孔因信息过载剧烈收缩:“牙托内侧刻着编号‘X - 01’,和江临川档案里的实验体编号完全一致!”
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传来密集的爬行声,铁网缝隙里漏下的不是鼠粪,而是滴着黏液的绿色液体。苏晴的因果推演让她瞬间绷首身体:“液体里有神经毒素,接触皮肤会引发攻击行为!”
我拽着她后退时,沈砚己经用外套裹住手臂砸向墙壁裂缝。绿色液体溅在他手背上,立刻泛起狰狞的红肿。陈默则撕开背包甩出信号干扰器,电子屏上跳出乱码:“牢房的通风系统被人篡改过,现在正在释放……”
“是费洛蒙。”沈砚打断他,扯下衣襟勒住手腕止血,“当年暴动案的主谋就用这东西制造‘鼠群围城’的假象,让囚犯互相残杀。”
我盯着地上那半块带血的奶酪,突然想起鼠桥规则里那句“找到带血的奶酪”。如果规则本身就是陷阱——当囚徒为了“生存”争夺奶酪时,其实是在执行别人设计好的自相残杀?
“江临川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晴的声音发颤,“他不是和‘虚数之眼’对抗吗?”
沈砚冷笑一声,用骨刀撬开墙角的砖块:“对抗?他只是想当规则的制定者。你们看这个——”
砖块后面藏着台锈蚀的记录仪,屏幕上跳动着残缺的画面:江临川穿着白大褂,手里把玩着那枚金属牙托,对面跪着的囚徒正用头撞墙,嘴里反复喊着“老鼠来了”。而背景里的实验台上,摆着和我们在鼠桥迷宫里找到的同款奶酪。
“所以鼠桥的真正规则,是让我们重复他们的实验?”陈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些被鼠群吞噬的人,其实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天花板的铁网突然变形,上百只巨鼠挤破网眼坠落在地。但它们没有立刻攻击,只是围着那半块奶酪打转,鼠须上沾着的绿色液体在地面画出诡异的荧光轨迹。
“它们被训练过。”沈砚将记录仪踹进背包,“只攻击携带奶酪碎片的人。”
话音未落,陈默突然惨叫一声——他刚才捡起奶酪碎片的手指正在发黑,绿色液体顺着指缝蔓延至手臂。苏晴立刻用银针扎入他手肘的穴位,黑血混着毒液溅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快走!”我踢开扑来的巨鼠,却看见沈砚蹲在尸体旁翻找着什么,“沈砚!你在干什么?”
“找这个。”他举起从尸体牙缝里抠出的金属片,上面刻着模糊的“X - 01”,“江临川每次实验都会留下标记,就像猫在猎物身上抓出爪痕。”
突然,所有巨鼠同时抬起头,猩红的眼睛齐刷刷盯着我手腕的倒计时。我这才发现,倒计时数字“6日22时”正在发出微弱的红光,而巨鼠们鼻孔翕动,显然被这红光吸引。
“它们的视觉被改造过,能看见倒计时的能量场!”陈默扯下衬衫勒住手臂,电子屏在他掌心闪烁,“我黑进了牢房的控制系统,三分钟后这里会灌满神经毒气!”
沈砚却突然停在铁栏杆前,指尖划过某道新鲜的刻痕:“等等,这不是囚犯刻的——是用军用匕首刻的‘虚数之眼’标志。”
我凑近一看,那划痕深浅均匀,显然出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而在标志下方,还有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第三实验体己觉醒,准备启动B计划。”
“第三实验体?”苏晴的因果推演让她浑身发抖,“难道是指……”
天花板突然坍塌,江临川带着满身血污坠落在鼠群中央。他的“暴虐者”人格正撕裂着衬衫,露出背后“X - 01”的实验体编号,而“理性者”人格却在冷笑:“林深,你终于发现真相了——所有参加审判的人,都是我们培养的实验品。”
巨鼠们突然调转方向扑向江临川,却被他徒手捏碎了头骨。绿色液体溅在他脸上,反而让他笑得更疯狂:“想知道你母亲当年在这个基地做了什么吗?她亲手把你父亲改造成了第一个实验体!”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记忆刻印能力不受控制地暴走。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母亲穿着白大褂的背影、父亲被绑在实验台上的惨叫、还有江临川拿着金属牙托站在阴影里的狞笑。
“林深老师!”苏晴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她的银针正刺向我太阳穴,“别信他!这是神经毒素引发的幻觉!”
江临川却趁机抛出那半块奶酪,巨鼠们立刻放弃攻击他,转而扑向离奶酪最近的我。沈砚突然将我推开,自己却被鼠群淹没:“快走!我去引开它们——”
“沈砚!”我伸手去抓他,却只抓住一片带血的衣襟。
陈默拽着我冲进通风管道,身后传来沈砚的怒吼和鼠群的嘶鸣。苏晴边爬边哭,银针在她指尖颤抖:“我刚才推演到……沈砚他……”
“别说了!”我咬着牙推开前方的铁网,手腕的倒计时突然加速跳动,“我们必须找到江临川的弱点,他不是神,他只是个被改造的实验体!”
通风管道尽头透出微光,我听见陈默倒吸凉气的声音。只见前方的密室里,上百个玻璃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里都泡着戴金属牙托的尸体,而正中央的舱体空着,舱门上刻着清晰的“X - 01”。
“江临川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沈砚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半边脸被鼠爪抓烂,却举着记录仪晃了晃,“我录下了他的实验数据,现在该让他尝尝被自己规则反噬的滋味了。”
我看着沈砚血肉模糊的手臂,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句话:“当规则成为凶器,唯一的破局之道,就是让制定规则的人成为祭品。”
而此时,江临川的笑声从培养舱深处传来:“欢迎来到我的诞生地,林深。准备好看看你父亲的真面目了吗?”
我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通风管道外的鼠群正在撞门,而我知道,真正的地狱,才刚刚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