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十七分,祁同伟的指尖在母亲照片边缘磨出薄茧。
110指挥中心的来电第三次震动,他盯着屏幕上"郊区废弃工厂"的备注,喉结滚动两下,终于按下接听键。
"祁队!"电话里是小吴带着颤音的喘气声,"东环公路外的老棉纺厂,发现第三具女尸......穿红裙,脖颈勒痕,和九八年那起'红衣杀手案'一模一样!"
照片边角在掌心硌出红印。
祁同伟扯过搭在椅背上的警服,钥匙串撞在桌角发出脆响:"保护现场,等我到。"转身时带翻了半杯冷掉的茶,深褐色液体在白板下洇出条暗河,正好漫过"昌明矿山"的红圈。
警车鸣笛划破夜色时,棉纺厂的断墙正渗着潮气。
祁同伟跳下车,鞋底碾过满地碎玻璃,手电筒光束扫过警戒线——水泥地上躺着个穿酒红色连衣裙的姑娘,裙摆被风掀起,露出小腿上青紫色的勒痕。
"死亡时间?"他蹲下身,法医小陈的白手套还沾着尸斑,"初步推测三小时内,窒息死亡,和前两起......"
"前两起?"祁同伟的瞳孔骤缩。
小陈喉结动了动:"第一具在城南旧仓库,第二具在河西码头,都是红裙、勒痕,局里怕引起恐慌没上报。"
夜风卷起死者垂落的发梢。
祁同伟戴上橡胶手套,轻轻掰开死者攥紧的右手——指甲缝里卡着些暗褐色碎屑,混着点亮闪闪的粉末。
他指尖微颤,这和九八年案卷里记录的"死者指甲内残留墙灰与金粉"完全吻合。
"系统,启动。"他默念,掌心按在死者手腕上。
眼前骤然闪过刺目的白光。
废弃医院的走廊,墙皮剥落处露出斑驳的红砖,戴青铜面具的男人拖着尸体,每一步都刻意顿两秒,像在模仿老照片里的动作。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响:"关键词匹配成功:红衣杀手+韩立军(1998年嫌疑人)。
当前推演精度:刑侦专家级(误差率10%)。"
"祁队?"小陈的声音将他拽回现实。
祁同伟捏了捏眉心,把指甲里的碎屑装进证物袋:"联系省厅苏法医,让她连夜做成分分析。"
凌晨三点,刑侦大队办公室的灯全亮着。
魏敏把三起命案的照片贴满白板,老周抱着九八年的案卷,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当年韩立军被抓时,就是因为死者指甲里的墙灰和他工地的砖粉匹配。
可这三起......"
祁同伟用激光笔划过照片上的细节:"第一起十字架刻在死者脚边,刀痕浅;第二起在左手腕,刀锋偏钝;第三起......"他停在最新照片上,"在耳后,用的是手术刀。"
"模仿者。"魏敏突然开口,"凶手在刻意复制当年手法,但工具在变。"
老周猛地翻到案卷最后一页:"韩立军儿子韩志远,当年才七岁。
上个月我整理档案时,看见有人调阅过红衣杀手案的全部资料——登记人是'昌明市图书馆研究员'。"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
祁同伟抬头,看见市电视台的采访车停在市局门口,刘志刚的脸出现在手机推送里:"作为老公安,我不得不说,三起命案都没抓住凶手,这是对市民安全的严重失职。"
"祁队,刘局的人把通稿发到各新闻平台了。"王强红着眼眶,"评论区都在骂我们吃干饭。"
祁同伟把激光笔往桌上一磕,投影幕布"唰"地落下,系统推演的画面在上面流转:"这是三小时前的犯罪模拟。"他指着画面里刻意拖沓的脚步,"凶手不是在杀人,是在表演——他要让我们以为'红衣杀手'复活了。"
会议室里一片抽气声。李阳猛地拍桌:"那他图什么?"
"翻案。"祁同伟的指节抵着太阳穴,"韩立军当年被判死刑,罪名是'红衣杀手'。
如果现在出现模仿者,就说明当年可能有冤情。"他扫过众人震惊的脸,"老周,去查韩志远的行踪;魏敏,发通稿说'第西名受害者家属己掌握关键证据';李阳王强,带便衣蹲守全市废弃建筑——凶手沉不住气了。"
次日深夜,城北精神病院遗址的荒草里,便衣小刘的对讲机发出沙沙声:"目标出现,穿深灰连帽衫,背着黑背包。"
祁同伟缩在废弃病房的断墙后,看着那道影子蹲在废墟中央,从包里摸出把刻刀。
月光照在他手上,金属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正是第三起命案里那把手术刀。
"行动!"
手电筒光束骤然亮起时,韩志远的刻刀"当啷"掉在地上。
他抬头,口罩滑到下巴,露出张苍白的脸:"你们终于来了。"
王强扯下他的背包,里面掉出一沓剪报,头版都是"红衣杀手韩立军伏法"的旧闻,最底下压着张纸条,墨迹未干:"还我父亲清白。"
祁同伟捏着纸条,盯着韩志远发红的眼:"你父亲没做过的罪,你倒是全补上了。"
"你以为我是最后一个?"韩志远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渗出来,"他们才刚刚开始......"
审讯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祁同伟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绾发来的消息:"指甲里的金粉成分特殊,和九八年那起不同,倒像是......"
"程瑶?"他突然想起韩志远剪报里夹着的一张旧照片,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唯一幸存者"。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老周举着份档案冲过来:"祁队!
程瑶的下落找到了——她在昌明市精神病院,己经住了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