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在凌晨三点依然刺得人眼睛生疼。
祁同伟的指节抵着桌面,骨节泛白的手背上,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随着他绷紧的肌肉微微凸起——那是母亲临终前用指甲在他手背上划的“忍”字,此刻正像被火烤着似的发烫。
“再给你数到三。”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却像淬了冰碴子,“一。”
小刀缩在铁椅里,花衬衫的领口大敞着,露出锁骨处狰狞的刀疤。
刚才被按进审讯椅时撞了后脑勺,此刻他额角还挂着血珠,却仍咧着嘴笑:“祁队长,您当我是刚入行的雏儿?
这局里谁不知道孙局......“
“二。”祁同伟突然倾身,警服肩章擦过桌面发出刺啦声响。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张弹壳的高清照片映得小刀瞳孔骤缩——那枚铜黄色的弹壳上,刻着两行极小的数字,一行是生产批号,另一行,分明是他亲手用锉刀刻上去的暗记。
“这东西,”祁同伟拇指着屏幕,“上个月七号,你在缅甸妙瓦底的仓库里,亲手装进第17号铁皮箱。”他的声音陡然沉下来,“箱子里还有50把92式改,1000发钢芯弹。
你说你是中间商?“
小刀的喉结上下滚动,额角的血珠顺着下颌滴在囚服前襟,晕开个暗红的点。
他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椅在地上拖出刺耳的摩擦声:“你怎么会有这照片?不可能!那箱子封了铅......“
“铅封?”祁同伟嗤笑一声,指尖划过屏幕,“系统空间里存的东西,铅封算什么?”他故意把“系统空间”西个字咬得极重,看着小刀的脸瞬间煞白——这蠢货,果然知道些什么。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年轻民警探进头:“祁队,物证科说那把狙击枪的膛线比对结果出来了。”
祁同伟抓起外套起身,经过小刀身边时顿住,弯腰在他耳边说:“你上线给你的钱,够不够买条命?”
铁门“哐当”关上的刹那,他听见小刀带着哭腔的嘶吼:“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是孙局的人联系的我......“
凌晨西点的警局走廊空荡得能听见回声。
祁同伟站在物证室门口,看着技术员把密封袋里的弹壳、监控硬盘一一装进防爆箱。
系统空间在他意识里微微发烫,那些不便存放在警局的证物——母亲手术室外的监控截图、孙建国审批军枪的文件扫描件、甚至刚才那张弹壳照片,此刻都静静躺在系统空间的虚拟展柜里。
他摸了摸腰间的配枪,突然想起方才审讯时,小刀提到“孙局的人”时,走廊里隐约有脚步声闪过——太巧了,每次关键审讯,总有人“路过”。
出警局时,月亮己经西沉,晨雾像团湿棉花裹着巷口的路灯。
祁同伟把外套拉链拉到脖颈,刚拐进巷子,后颈突然窜起寒意。
他本能地侧身,一道寒光擦着耳际划过,钉在身后的砖墙上——是把带血槽的军用匕首。
“三条命,换祁同伟。”暗巷深处传来沙哑的男声,“动手。”
祁同伟的右手按向腰间,却在触及枪套的瞬间顿住——消音手枪的枪声在巷子里传不远,但警徽不能沾无辜人的血。
他借着路灯的光看清了,三个黑衣人,两个拿匕首,一个端着改装过的格洛克,战术手套上沾着机油,是专业做掉人的。
第一个杀手扑上来时,祁同伟矮身躲过扫向膝盖的横踢,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往墙上撞。“咔嚓”一声,腕骨碎裂的闷响混着杀手的闷哼,他顺势夺过匕首,转身刺向第二个杀手的大腿——不是要害,但够他丧失行动力。
第三声枪响时,祁同伟感觉左肩一热。
他咬着牙扑过去,用身体撞开对方的枪口,匕首尖抵住杀手喉结:“谁派你来的?”
杀手突然笑了,染着烟渍的牙齿在黑暗里泛白:“祁队长,您查得太......”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警笛声。
杀手眼里闪过狠戾,竟用额头撞向祁同伟的鼻梁。
鲜血瞬间糊住视线,等祁同伟抹开血渍,巷口只剩两具呻吟的尸体,第三个杀手早没了踪影。
“操。”他扯下衣角按住左肩的伤口,掏出手机拨给高铁柱,“老班长,帮个忙。”
清晨六点,昌明市老城区的修车铺刚升起卷闸门。
高铁柱系着油腻的工装裤从里屋钻出来,手里端着搪瓷缸,见祁同伟捂着左肩走进来,脸色骤变:“你这是......”
“昨晚遇袭。”祁同伟坐在破藤椅上,任高铁柱用酒精棉球清理伤口,“跑了一个,查他身份。”
高铁柱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翻飞,监控录像、服役记录、银行流水......屏幕上的信息不断跳转。
突然,他的鼠标停住:“这小子叫王强,五年前在边境当过兵,后来因为倒卖军资被开除。”他调出一张合照,“看,这是他退伍前的战友聚会,中间那个戴金链子的,是孙建国的外甥。”
祁同伟盯着屏幕,伤口的疼突然变得很轻。
他摸出烟盒,点了根烟,火星在晨光里明灭:“老班长,把这些资料存系统空间。”
“系统空间?”高铁柱抬头,眼里闪过了然,“行,我懂。”
上午十点,昌明市滨江咖啡馆。
祁同伟刚坐下,李雪就从落地窗后走过来。
她穿着米色针织裙,发梢还沾着水珠,像是刚从健身房过来,可手里的牛皮纸袋却沉得压弯了手指。
“这是匿名寄到我家的。”她把纸袋推过来,指甲盖在桌沿抠出白印,“同伟,我......”
祁同伟抽出里面的文件,第一页就是张军火交易清单,收货单位栏写着“昌明市公安系统”,经手人签名处,“孙建国”三个字力透纸背。
他的指节抵着桌面,笑出声:“好啊,你们连枪都敢收,还怕我揭不开你们的脸皮?”
李雪的睫毛颤了颤,刚要说话,祁同伟的手机在兜里震动。
系统提示音只有他能听见——推演任务己更新:根据小刀供词与弹壳证据,边境毒枭“眼镜蛇”与昌明警界的交易路线即将暴露。
他合上文件,站起身时,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警号上,泛着冷硬的光。
李雪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的晨光里,他穿着警院的制服对她说:“我要当警察,保护所有像我妈那样的人。”
而此刻的祁同伟,摸着兜里系统空间的虚拟钥匙,己经听见边境线外的风声——那里有他要找的最后一块拼图,有孙建国的致命把柄,更有他等了七年的,为母亲讨回公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