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十三分，祁同伟的作战靴碾过码头潮湿的碎石。
他猫着腰蹲在废弃吊车的阴影里，夜视仪在眼前投下幽绿的光斑。
左侧五米外，高铁柱正用军刀割开电缆外层的橡胶皮，动作稳得像在拆解定时炸弹——那是他们今早从黑市搞来的红外感应器，此刻正被老兵用绝缘胶布缠在锈蚀的钢架上。
右侧二十米处，阿龙缩在集装箱堆的缝隙里，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蓝光，那是他们自制的微型摄像头画面，镜头正对准码头最深处的铁闸门。
“第三组感应器布好了。”高铁柱的声音从喉间滚出来，像砂纸擦过枪管，“老K的车要进仓库，必须过这道坎。”
祁同伟摸了摸腰间的92式手枪，金属枪柄贴着皮肤的凉意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系统空间里那张老K的照片还在发烫，推演界面在他视网膜上忽明忽暗——三小时前他触碰码头栏杆时，系统就己经把老K的行进路线、随行人数、武器配置全摊开在眼前了。
“高叔，”他压低声线，“等会枪声一响，你盯着那辆银色商务车。”他指了指监控画面里停在仓库外的车辆，“系统说油箱在左后角，打穿就能炸。”
高铁柱抬头看他，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电缆的碎屑：“你小子现在比我当年当侦察兵还精。”
阿龙突然轻咳一声。三人同时屏息。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
祁同伟的夜视仪里，两盏车灯刺破黑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刺向码头。
那是辆挂着云A牌照的黑色SUV，车窗贴了深膜，只能隐约看见前排两个轮廓——和系统推演的“两辆SUV，一辆商务车”完全吻合。
“来了。”祁同伟的手指扣住战术手套的指节，关节发出轻响。
他摸向身侧的金属栏杆，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接触证物（锈蚀铁栏），开始推演】
视网膜上的画面瞬间切换。
模糊的人影在推演空间里跑动，老K的脸逐渐清晰——左眉骨有道三厘米长的疤痕，正是高铁柱说的“毒蝎”特征。
系统数据流刷过：【目标确认：阮文雄（化名老K），7·15军火案在逃主犯，随行人员含5名武装分子，携带MP5冲锋枪2支、格洛克17手枪3支、C4炸药1公斤】
“是他。”祁同伟的声音里淬了冰。
他打了个手势，阿龙立刻猫腰钻进集装箱堆，高铁柱则把狙击枪架上吊车横梁，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SUV在仓库前停稳。
副驾驶门开了，一个穿花衬衫的马仔探出头，叼着的雪茄明灭如鬼火。
祁同伟的夜视仪里，那人腰间鼓着的枪套清晰可见——和系统标注的“左腰配枪”分毫不差。
“老大，安全。”马仔喊了一嗓子。
后车门开了。祁同伟的呼吸陡然一滞。
老K下了车。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左眉骨的疤痕像条狰狞的蜈蚣，右手插在裤袋里——系统说那里握着一把改装过的格洛克，弹夹里压着七发子弹。
“进去。”老K的声音像砂纸磨玻璃。
花衬衫马仔刚要推门，祁同伟对着对讲机低吼：“动手！”
红外感应器的警报声撕裂夜空。
几乎同一时间，高铁柱的狙击枪响了——不是打老K，而是斜后方那辆银色商务车的左后角。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花衬衫马仔。
祁同伟从阴影里冲出来，92式在手中喷吐火舌。
左侧集装箱后，阿龙的霰弹枪也响了，子弹打在SUV的车身上，溅起一串火星。
老K的反应比系统推演的更快。
他一个侧滚翻躲进车底，右手的格洛克己经出鞘。
子弹擦着祁同伟的耳际飞过，在身后的铁架上打出个焦黑的洞。
“操！”阿龙骂了一声，霰弹枪卡壳了。
祁同伟扑过去把他拽进集装箱缝，子弹在两人刚才的位置犁出一道火星。
“高叔！”祁同伟大喊。
又是一声枪响。
老K的格洛克“当啷”掉在地上——高铁柱打断了他的手腕。
老K却笑了。
他突然扯开西装，露出腰间的C4炸药：“想抓活的？老子送你们下地狱！”
祁同伟的瞳孔骤缩。
系统推演界面疯狂闪烁：【爆炸范围半径五米，存活概率23%】
“趴下！”他扑过去撞开阿龙。
但老K没按按钮。
他突然转身冲向码头边缘的铁船，断腕的伤口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线。
祁同伟这才反应过来——那艘铁船是提前备好的逃生路线！
“追！”他甩出配枪，92式精准砸中老K的后颈。
老K踉跄了一下，却还是翻上了船舷。
祁同伟跟着跃上铁船。
船身剧烈摇晃，两人在甲板上扭打。
老K断腕的手还在流血，另一只手掐住祁同伟的脖子：“你以为抓了我就能翻案？孙局的人还在省厅——”
“去你妈的孙局！”祁同伟膝盖顶中老K的腹部。
他借着船身晃动的力道，把老K压向船舷。
两人一起跌进冰冷的江水里。
江水灌进鼻腔的瞬间，祁同伟的系统界面突然清晰起来。
他看见老K在水里挣扎的轨迹，看见自己的右手正掐住对方的后颈，看见气泡从老K张大的嘴里不断涌出。
“你妈被拒诊的时候，”祁同伟在水下睁着眼，“我也这么无能为力。”他的手指越收越紧，“但现在——”
老K的挣扎逐渐变弱。
祁同伟拽着他的衣领浮出水面，把人拖上码头时，老K的脸己经青得像块发霉的布。
“呼叫120！”阿龙从后面跑过来，“我这就——”
“不用。”祁同伟抹了把脸上的水，“他死了，线索就断了。”他蹲下身，从老K西装内袋摸出个银色U盘，“活着，才有用。”
凌晨两点，昌明市公安局审讯室。
祁同伟把U盘拍在桌上时，苏绾的高跟鞋声正好从走廊传来。
她穿着白大褂，发梢还滴着水——显然是从法医实验室首接赶过来的。
“这是老K的？”她盯着U盘，眼睛亮得像淬过毒的手术刀。
祁同伟点头：“系统说里面有和李昊天的资金往来，还有省厅高层的名单。”他摸出根烟点燃，火光映着眼下的青黑，“绾绾，这次...我们可能挖到根了。”
苏绾的手指轻轻抚过U盘，突然抬头：“审讯室监控被改过。”她指了指墙角的摄像头，“线路是新接的，和局里总控不连通。”
祁同伟的烟在指间顿住。
他刚要说话，审讯椅上的老K突然咳嗽起来。
“醒了？”祁同伟掐灭烟，俯身逼近。
老K抬头，血沫从嘴角渗出来。
他盯着祁同伟，突然笑了：“小祁队长，你以为抓了我就赢了？”他的声音沙哑如锈铁，“告诉孙局...不，告诉你们省厅的那位大领导，阮某的货，可还在海关压着呢。”
祁同伟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刚要追问，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技术科发来的消息：“U盘加密等级极高，建议送省厅破译。”
他盯着老K泛青的脸，突然想起李雪说的“等祁同伟栽了，矿权就是你的”。
原来他们要的不只是矿，是整个昌明的地下江山。
“带下去。”祁同伟对门外的警员挥手。
他转身看向苏绾，把U盘塞进她掌心，“今晚就送省厅，找你爸当年的老同事，信得过的。”
苏绾捏紧U盘，点了点头。
她的白大褂下摆还滴着水，在地上晕开个深色的圆，像块正在扩散的血渍。
审讯室的灯突然闪了一下。
祁同伟望着老K被押走的背影，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动，推演进度条缓缓爬到90%——这次，他要撕开的，可能不只是一个毒枭的皮。
（审讯室的监控画面在总控室的屏幕上闪烁，一只戴翡翠戒指的手按下暂停键。
阴影里传来轻笑：“祁同伟啊祁同伟，你以为挖到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