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的帝豪夜总会像被剥了皮的巨兽，霓虹灯带在雨幕里晕成模糊的色块。
祁同伟站在后门巷口，黑色风衣下别着的微型摄像机硌得肋骨生疼。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工牌——"安全顾问张大海"几个烫金小字还带着印刷机的温度，是苏绾找省厅技术科连夜伪造的。
"张顾问。"
林婉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裹着渔网袜，发间却别了枚极小的银质蝴蝶发卡——那是三年前祁同伟在边境线救她时，她从毒贩尸体上捡的，算是两人的暗号。
"林小姐。"祁同伟转身，目光扫过她耳后淡青的指痕，"谁碰的？"
林婉儿低头整理他的领带，指尖在喉结处快速点了两下——三长两短，摩斯密码的"安全"。"老疤那狗东西，说我带生面孔进来坏规矩。"她仰起脸时妆容精致，眼底却淬着冰，"跟我来，顶楼VIP包厢的指纹锁刚换了新系统，李昊天昨晚才试过。"
两人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香水味混着雪茄气往鼻腔里钻。
祁同伟注意到墙角监控摄像头的红灯每隔七秒闪一次——和苏绾给的排班表吻合，这会子正是监控室换班的空当。
推开包厢门的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
李昊天那老狐狸喜欢用沉水香掩盖身上的铜臭味，祁同伟在毒贩巢穴里见过类似的香炉。
他装作检查消防栓，余光扫过墙角的保险柜——深灰色柜体，面板上嵌着虹膜+指纹双认证锁。
"张顾问对安保这么上心？"林婉儿倚在门框上，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叩了叩桌面，"李总可说了，这锁是德国进口的，连他自己都得输三组密码。"
祁同伟的指尖轻轻划过锁面。
系统提示音在意识里炸开，眼前浮现出重叠的画面：三日前凌晨两点，李昊天穿着深灰西装，财务主管老周擦着汗，两人对着笔记本电脑。"3800万打到瑞士账户，剩下的走矿山贸易。"李昊天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赵处长那边催了，下个月必须把督察处的账抹平。"
"叮——推演完成，误差率8%（见习探长阶段）。"
祁同伟的瞳孔缩了缩。
他弯腰调整消防栓标识牌，袖扣下的微型摄像机正无声运转。
等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神己经恢复平静："林小姐，麻烦把消防通道图拿给我。"
变故发生在他刚跨出包厢门的瞬间。
"张大海？"
沙哑的男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老疤叼着烟，左脸那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在壁灯下泛着青，身后两个打手抄着甩棍，脚步把地毯压出褶皱。
祁同伟的右手悄悄摸向风衣内袋的烟雾弹。
系统在意识里跳出老疤的资料：前边境雇佣兵，擅长近身格斗，三个月内参与五起灭口案。
"疤哥。"他扯了扯工牌，语气带了点讨好的笑，"李总让我来做安保培训，您这是..."
"李总没说过要换安全顾问。"老疤的烟蒂掉在地上，踩灭时火星溅到祁同伟鞋尖，"上回那个张大海，被我沉进护城河里了。"
空气突然凝固。
祁同伟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
他想起苏绾今早说的话："李昊天多疑，你必须在他收到消息前拿到证据。"此刻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是红色的，像滴悬而未落的血。
"疤哥这是不信上头的人？"他突然笑了，指节敲了敲工牌上的钢印，"您上个月在码头运的那批'茶叶'，督察处赵处长可是签了字的——您说，要是赵处长知道有人动他安排的人..."
老疤的刀疤抖了抖。
祁同伟看见他喉结滚动，右手不自觉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把改装过的五西式。
机会来了。
他猛地甩动手腕，烟雾弹撞在墙角消防箱上炸开。
白色浓雾裹着催泪剂涌开，老疤的骂声混着打手的咳嗽。
祁同伟弯腰钻进旁边的清洁间，反手锁门，从通风管道爬出去时，听见老疤在外面吼："追！
要是让他跑了，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地下二层的员工通道里，林婉儿正把最后一口威士忌倒进盆栽。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18:57:32，这是祁同伟设置的烟雾弹延时。"听说新来的安全顾问在查军火？"她故意提高声音，碰倒了旁边的托盘，玻璃珠滚得到处都是，"我在后台听见他跟人说，李总仓库里的'红酒'，枪管都生锈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
当祁同伟从通风口跳下来时，正看见李昊天的秘书小吴捂着耳朵跑过，手机贴在耳边："老板，林小姐说那姓张的查到军火了！"
他低头看表，21:12，比计划提前了八分钟。
后台机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老旧空调的嗡鸣。
祁同伟摸出从苏绾那里拿的防静电手套，按在主机箱上——系统再次启动。
画面重叠成碎片：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每月十五号晚上十点，抱着加密硬盘走进市政府大楼。
电梯监控里，他抬头看摄像头的瞬间，祁同伟的呼吸一滞——那是督察处处长赵建国，上个月还在表彰会上拍过他肩膀，说"小祁是警界新星"。
"叮——推演完成，误差率5%（触发任务：摧毁黑警链，奖励推演精度+2%）。"
祁同伟快速拍下主机编号，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纸箱。
旧报纸散落一地，头版日期是三年前——"昌明市副市长夫人医院插队事件，农妇抢救无效死亡"。
他蹲下身，指尖抚过照片里母亲的遗像，喉结动了动。
"该走了。"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像是说给九泉下的母亲听，又像是说给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听。
系统空间的蓝光在意识里亮起。
他把推演画面、微型摄像机的录像、旧报纸照片全部上传，设置好自动发送——收件人包括省厅督察组、市纪委，还有林婉儿的私人邮箱。"两小时，足够我回到局里。"他检查完所有文件，最后看了眼母亲的照片，"妈，这次，他们跑不了了。"
走出夜总会大门时，雨己经停了。
祁同伟仰头望向远处的市局大楼，霓虹灯在他镜片上投下光斑。
他摸出手机，给局长发了条短信："陈局，明早我想提交份报告。"
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音里，他听见身后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老疤的骂声混着警笛声由远及近，但祁同伟只是整理了下风衣领口，转身走进夜色。
有些刀，得先收进鞘里，才能砍得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