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纪委大楼矗立在深秋的夜色中,宛如一座孤独的灯塔,楼体表面被冰冷的月光镀上一层银霜。办公室的窗户上,雾气凝结成水珠,顺着玻璃缓缓下滑,在窗棂上留下蜿蜒的痕迹,模糊了窗外五光十色却又透着虚假繁荣的霓虹。屋内烟雾缭绕,空气里混合着烟草的辛辣与文件纸张的陈旧气息,烟灰缸里堆满长短不一的烟头,宛如一个个沉默的见证者,记录着这段艰难的调查时光。
田国富戴着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锐利,眉头紧锁成一个 “川” 字,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皱纹此刻愈发明显。他的手指关节因为长期翻阅资料而微微发红,却依旧执着地死死盯着桌上铺满的资料 —— 山水集团新项目的举报信己经被翻得边角卷起,资金流向图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箭头和注释,人员关系网图表上,一个个名字被红线串联,形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每一份文件、每一条线索,都承载着汉东百姓对公平正义的殷切期盼,也压得他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
“田书记,又收到一封匿名信。” 小陈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走进来,脚步急促而慌乱。最上方的信纸还带着潮湿的水渍,边缘微微发皱,仿佛诉说着它传递过程的坎坷。“举报人自称是昌盛建材的前员工,说公司给山水生态科技城供应的钢筋全是‘瘦身钢筋’,质检报告都是伪造的。” 小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这或许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关键线索。
田国富猛地摘下眼镜,用指节重重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立刻召集调查组开会!”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半小时后,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投影仪的蓝光在众人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屏幕上显示着昌盛建材的工商信息,法定代表人一栏写着 “高小龙”,正是高小琴的堂弟。这个发现让在场的人心中一震,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侯亮平蹭地一下站起身,手指着屏幕,语气急促,连珠炮似地说道:“从资金流向看,昌盛建材收到的工程款,有七成进了十几个私人账户,其中三个账户的户主是省财政厅和规划局的干部家属。这些资金流转的时间节点,和项目的关键审批、拨款时间高度吻合,这里面的猫腻可不小!”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己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这些都只是间接证据。” 田国富捏了捏眉心,疲惫与忧虑在他脸上尽显。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参会人员,试图从每个人的眼神中找到灵感。“我们需要一个关键证人,能撕开山水集团利益输送的口子。只有让知情人开口,我们才能拿到确凿的证据,将这些腐败分子绳之以法。”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一张照片上 —— 照片里,工程监理公司负责人赵大川正和祁同伟在山水庄园的酒会上碰杯,两人脸上都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默契。
“赵大川。” 田国富的声音冷得像冰,仿佛能冻结空气。“他手里握着建材质检的生杀大权,又是祁同伟的远房亲戚。只要突破他,就能证实劣质建材流入工地的事实,进而牵扯出整个利益链条。” 然而,会议室里的气氛却更加压抑了。大家都知道,要让赵大川开口谈何容易。此人在汉东混迹多年,深谙官场潜规则,不仅住豪宅、开豪车,出入有保镖相随,还养着一群打手,在汉东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是个十足的硬骨头。
接下来的三天,调查组进入了紧张的秘密侦查阶段。赵东来带领的侦查小组像一群无声的猎豹,日夜监视着赵大川的一举一动。他们开着不起眼的面包车,停在赵大川家小区对面的巷子里,透过车窗上的遮阳帘,用长焦镜头记录着他的行踪;又或者乔装成外卖员、快递员,混进赵大川常去的场所,收集线索。终于,他们发现赵大川每周三晚上都会去城郊的 “帝豪会所”。
帝豪会所坐落在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上,西周用高大的围墙围起,墙头上还装着带刺的铁丝网。白天,这里大门紧闭,寂静无声;一到夜晚,霓虹灯闪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豪车的引擎声打破了周边的宁静。表面上,它是高档休闲场所,门口的迎宾穿着笔挺的制服,笑容满面地迎接客人;实则是权钱交易的温床,里面的包间里,不知道进行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田国富决定亲自部署抓捕行动,他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眼神坚定而锐利:“明天就是周三,行动要快、要隐秘。赵东来,你带特警队从后门包抄,那里监控少,防守相对薄弱;侯亮平,你负责控制现场,防止销毁证据。记住,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让大家感受到了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抓捕当晚,寒风呼啸,仿佛无数把利刃刮过脸颊,雨点夹杂着冰粒砸在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帝豪会所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扭曲成诡异的光斑,像一个个神秘的符号。门口的保安穿着黑色大衣,双手抱在胸前,时不时跺跺脚取暖,打着哈欠,眼神中满是倦怠。
当赵大川搂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从 VIP 包厢走出时,他喝得满脸通红,脚步虚浮,嘴里还嘟囔着醉话。女子穿着暴露,身上的香水味浓烈刺鼻。赵东来一声令下,潜伏在西周的特警们如鬼魅般迅速包围了他。“赵大川,汉东省纪委依法对你进行传唤。” 赵大川脸色瞬间惨白,酒意全无,他瞪大了眼睛,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般挣扎着喊道:“你们凭什么抓人!我要打电话!我认识祁厅长!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 他的声音在会所的走廊里回荡,惊得周围的服务员和客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审讯室里,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灯光下的赵大川仿佛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标本。他瘫坐在椅子上,昂贵的定制西装皱成一团,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滚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田国富背对着他,双手抱在胸前,缓缓说道:“你堂弟在昌盛建材用劣质钢筋,害了多少工人的命,你心里清楚。现在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要是抗拒,祁同伟保不了你,高小琴也保不了你。汉东的天,不是他们说了算!”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重磅炸弹,在赵大川耳边炸开。
“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大川嘴硬道,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田国富对视。侯亮平突然将一叠照片甩在桌上,照片里是赵大川儿子在国外私立学校的奢华生活,他住着豪华的别墅,开着限量版跑车,身边美女如云;还有他在三亚购置的海景别墅,装修奢华,家具都是进口的顶级品牌。“这些钱哪来的?是你月薪三万的监理工作赚的?你就别再嘴硬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侯亮平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赵大川的心理防线开始崩塌,他的手指不停地揉搓衣角,把衣角都揉出了褶皱。田国富见状,放缓语气,语重心长地说:“你老婆上个月刚做完心脏手术,身体还很虚弱,要是你进去了,谁照顾她?你儿子还在国外读书,要是他知道父亲是个贪污犯,他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你就忍心让你的家人因为你的错误,承受这些痛苦吗?”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首首地刺进了赵大川的心脏。
赵大川突然痛哭起来,泪水混着鼻涕,把脸上的妆容都弄花了。“我说!我全说!高小琴给了我两百万封口费,让我把劣质建材的质检报告改成合格。不仅如此,招投标的时候,他们也做了手脚,还有资金审批……” 随着赵大川的供述,山水集团利益输送的冰山一角逐渐浮出水面。招投标黑幕、官员受贿、资金洗钱等违法犯罪行为,都被一一记录在案,每一个细节都触目惊心。
田国富握着审讯笔录,手微微颤抖,眼神坚定而沉重:“这只是第一个突破口,汉大帮的腐败链条,我们要一寸寸斩断。不管他们的势力有多大,关系网有多复杂,我们都不会退缩。正义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窗外,雨渐渐停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黑暗即将过去,仿佛预示着汉东的黎明即将到来,而这场反腐之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