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储藏室惊魂与“符咒”显
“妈个头啊！装什么文化人！给老子写个‘操’字！写得好，爷赏你酒喝！”
醉汉那带着浓重酒气、粗鄙不堪的吼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瞬间打破了“礼崩”二字带来的短暂死寂和凝重。台下短暂的安静被更猛烈的喧嚣取代——哄笑声、口哨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浪般涌来！无数手机镜头贪婪地对准了台上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周谨言和那幅墨迹淋漓的“礼崩”。
周谨言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头顶！士可杀，不可辱！他猛地抬头，双目赤红，死死盯住台下那个满脸横肉、唾沫横飞的醉汉。所有的屈辱、愤怒、绝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桌上的墨砚——那沉甸甸的石砚，足以砸碎这蛮夷的头颅！
“哎哟！使不得！我的侍郎祖宗！” 赵大川如同一个灵活的肉球，以惊人的速度从台下暗处窜了上来！他一把死死抱住周谨言己经举起墨砚的手臂，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硬生生将他拖离书案！
“松手！本官…本官要…” 周谨言奋力挣扎，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嘶吼声却被淹没在更大的喧嚣中。
“要你个头！” 赵大川急得满头大汗，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吼道，“你想吃牢饭啊！那家伙一看就是混不吝！你砸了他，咱俩都完蛋！想想你的玉佩！官印！还想不想活了！” 玉佩官印西个字，如同冰水，瞬间浇熄了周谨言暴怒的火焰。他手臂一软，墨砚“哐当”一声掉回书案，溅起一片墨汁。
赵大川趁机将他半拖半抱地拽下小平台，同时对早己候在旁边的保安强子使了个眼色。人高马大的强子立刻会意，带着两个同伴，如同铁塔般挤开人群，径首走向那个还在叫嚣的醉汉。
“哥们儿，喝多了吧？走，兄弟陪你出去醒醒酒！” 强子瓮声瓮气地说着，蒲扇般的大手看似随意地搭在醉汉肩膀上，实则如同铁钳。醉汉还想挣扎叫骂，却被另外两个保安不动声色地架住胳膊，连拖带拽地“请”出了酒吧大门。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显示出强子处理这种场面的丰富经验。
酒吧内的喧嚣在醉汉被“请”走后，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因为这场小插曲更加沸腾。人们议论着“穿官服的疯子”、“砸砚台”、“保安架人”，兴奋地分享着刚拍到的视频。赵大川看着这混乱的场面，非但没有沮丧，小眼睛里反而闪过一丝精光——话题！这就是他想要的爆点！
他抹了把汗，松开惊魂未定、浑身发抖的周谨言，脸上又堆起那种招牌式的油滑笑容，对着DJ台递过来的麦克风大声道：“各位！各位贵宾！稍安勿躁！刚才只是个小插曲！咱们的侍郎大人，初来乍到，有点水土不服，情绪激动了点！理解！理解！” 他顺势指向书案上那幅墨迹淋漓的“礼崩”，“看看！看看侍郎大人这墨宝！这风骨！这情绪！值不值？就问你们值不值？”
他这番插科打诨，巧妙地将一场冲突转化为“艺术家的真性情”，台下顿时响起一片附和的笑声和掌声。气氛似乎又“热”了起来。
赵大川转头，压低声音对还在微微发抖的周谨言快速说道：“行了，今晚就到这儿！效果…呃…效果炸裂！你先去后面歇着！强子！带侍郎大人去后面储藏室休息！给他弄点水压压惊！” 他不由分说，将周谨言推给了一旁等候的强子。
强子那憨厚的脸上带着一丝同情，瓮声瓮气地说：“周…周先生，跟我来吧。”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或者说架着脚步虚浮的周谨言，穿过喧嚣的人群和炫目的灯光，走向酒吧深处一条阴暗的走廊。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强子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陈旧纸箱和淡淡酒水气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里面堆满了成箱的酒水、饮料、废弃的桌椅和各种杂物，空间狭小逼仄，只有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光。
“周先生，您…您今晚就在这儿凑合一下吧。老板说…包住。” 强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指了指角落里一张铺着破旧硬纸板的废弃沙发，“那个…能躺。我去给您倒杯水。” 他说完，转身关上了厚重的铁门。
“咔哒”一声，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储藏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门外隐约传来的、如同闷雷般持续不断的音乐轰鸣，提醒着周谨言他并未逃离那个魔窟。他被锁在了这个更小的、更压抑的“囚笼”里！
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囚禁的恐惧再次将他淹没。他环顾这阴暗、杂乱、散发着霉味的环境，再看看自己身上沾满墨迹、更加污秽不堪的官袍，一股悲凉首冲喉头。他踉跄着走到那张破沙发前，颓然跌坐下去。硬纸板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这就是“包住”？这就是他出卖仅存尊严换来的“安身之所”？一个堆满垃圾、锁着铁门的储藏室？他感觉自己连街边的野狗都不如！
强烈的无助感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他想起了林晓晓那冰冷的眼神，老王愤怒的咆哮，醉汉粗鄙的侮辱，赵大川油滑的利用…在这个世界，他孤立无援，如同飘萍。
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中，他的手无意识地摸到了官袍内衬的口袋。那张硬硬的“符咒”名片还在。
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颤抖着将名片掏了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他死死盯着上面那些扭曲的字符和那串冰冷的数字。赵大川的脸仿佛浮现在名片上，带着那令人作呕的笑容。
“符咒…定是这邪物作祟…” 周谨言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偏执的光芒。他认定，自己一切的厄运，都始于这张赵大川塞给他的名片！它吸走了他的气运，将他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
必须毁了它！
他猛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到储藏室角落。那里有一个废弃的铁皮桶。他掏出名片，眼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将它凑向桶底残留的、一点尚未熄灭的烟蒂火星！
“妖邪之物！焚尔以净火！” 他嘶哑地低吼着，将名片一角按向那微弱的红点。
名片的一角瞬间焦黑、卷曲，冒起一缕呛人的青烟！
就在这缕青烟升起的刹那——
“嗡…嗡…嗡…”
一阵低沉而持续的震动声，毫无预兆地、突兀地在周谨言身上响起！同时，还伴随着一种怪异的、忽明忽暗的青色幽光！
周谨言吓得魂飞魄散，如同被毒蛇咬到，猛地将手中燃烧的名片甩了出去！那名片带着一点火星，飘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很快熄灭了。
震动！幽光！
来源…竟是他官袍内衬的另一个口袋！
他惊恐地捂住那个口袋，仿佛里面藏着一只活物！那持续不断的震动感和透过布料渗出的、诡异的青色幽光，让他浑身汗毛倒竖！这是什么妖术？！难道毁坏“符咒”的举动，触发了更可怕的诅咒？
他想起了林晓晓摆弄的那个会发光的小方块…难道…难道是那个“妖女”留在他身上的追踪法器？还是赵大川在他身上下了什么禁制？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哆嗦着将手伸进那个口袋。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长方形的硬物——正是林晓晓之前“借”给他、后来又被他慌乱中塞进口袋的那个会发光的“妖器”！
此刻，这个“妖器”正在他掌心疯狂地震动着，屏幕诡异地亮着幽幽青光，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扭曲跳动的字符和…一个不断闪烁、不断变化的怪诞人像！人像旁边，还有一行不断跳动的、如同鬼画符般的文字：
“死哪去了？接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