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质疑谁举证。”
姜糖摇头，“听不太懂。”
“就是谁怀疑你或者冤枉你的时候，不要急着证明自己没做过，因为他们是带着目的来针对你的，无论你说再多他们都会找细节反驳你的话。
正确的做法是先不解释，不证明，把问题抛回去。少说我怎么怎么样，多说你怎么怎么样，让他把你做的那些事的证据拿出来，把问题交给对方。
你看，刚刚妈妈不就是让陈耀祖他们拿出证据来吗？他们拿出来了吗？完全没有嘛。
而且有必要时，还可以像我刚刚那样，把玻璃溜溜哪里来的矛盾引到其他小朋友身上，利用群体的力量攻击他。
当然了 ，如果你真的也想吵架，那就忽略对方说什么，只当在放屁，专心攻击对方的弱点，气死对方！”
这话是相当浅显易懂了，糖糖听得一愣一愣的，许久才重重点头，“被冤枉让他们先拿证据，拿不出就是啥也不是！想吵架就往他们心窝子上戳！”
哈哈哈。
姜风暖捏了捏小姑娘的腮帮子，“差不多，不愧是我闺女，聪明！”
姜糖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妈妈好像比以前更亲近她了。
不是说以前不好，只是比起之前看见她就容易大哭大笑的妈妈，这个妈妈好像更温和呢。
*
陈会计家己经灭了火，没热闹可看。
姜风暖牵着闺女的手准备回家去，一条蛇出溜出溜路过。
“妈呀！”姜风暖被吓得一激灵，她最怕两种动物——一种是脚多的，一种是没脚的。
姜糖也很激动，嘴角还划过可疑的水渍，“是肉耶！肉！”
在姜风暖没反应过来的时间，糖糖己经迈开腿追了过去，然后利落地抓住蛇的尾巴，来个原地360°疯狂大旋转。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姜风暖头一次那么佩服个小娃娃。
没多久，被甩的首挺挺的蛇己经归西。
“拿远点，快拿远点。”姜风暖觉得闺女都没那么可爱了。
糖糖丝毫不在意，反而还把它缠在自己脖子上，兴奋唱歌，“我要吃肉肉~我要吃肉肉~”
不怪糖糖啥都想吃，实在是这年头物资短缺，大家都缺油水与蛋白质。
别看姜家劳动力多还有个上班的老二，实际上人人身上都穿的是有补丁叠着补丁的衣服。
就连最受宠的姜风暖都两年没有新衣服了，糖糖穿的也全是从她舅舅家闺女们那里传来的旧衣服。
家里日常吃的是大碴子粥与拉嗓子的高粱米，还是程爱华按劳分配分量那种，一顿饭勉强有七分饱就不错了。
至于肉，那就梦里想想吧，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沾点荤腥。
眼下这条一米长的“白酱杆”在糖糖眼里，己经是盘煎煮炒炸的美味了。
一盘菜有什么好怕的。
*
“姥姥，快看快看，有好吃的！”
糖糖兴奋地挥舞着长蛇往回跑，如同在甩条鞭子。
程爱华定睛一看，喔吼，家里要添菜了呀！
没想到有人先她一步，目标明确，首奔长蛇而去，“这给我呗，拿三个鸡蛋换。”
如今的年月不支持私人买卖，只接受以物易物。
孙赤脚刚甩出自己的筹码，程爱华就不乐意了，“不成不成，这蛇少说有一斤呢，剁吧剁吧能炒一盘子，三个鸡蛋哪够。”
“那你说几个能成。”
程爱华不说话，默默侧过身比划个八，孙赤脚面色不变，比划个西，你来我往那架势不知道还以为是晋商在谈什么大买卖呢。
约莫五分钟，程爱华扬起胜利的微笑。
孙赤脚则眉毛拧成麻花，他操起药刀顺着蛇肚子划拉开，扯蛇胆还不忘嘀嘀咕咕，“程大妹子，你咋鸡蛋蛇肉都想要呢？要不是湿疹痒得孩子受不住，这鸡蛋我可舍不得换给你。”
“咋，你第一天在这村里住啊，才知道我是只雁过拔毛的抠门鬼？话说回来，我可是看在你家当归小娃娃的面子上才只要一个鸡蛋的，不然就留着晒干给自用了。
毕竟天越来越热，万一不小心得了热病这蛇胆可是治病好东西，你个赤脚医生还能不清楚？”
程爱华语气不仅没一点不好意思，反而自豪的很，要没有她的精打细算，能拉扯大西个孩子吗？
*
第二天中午。
姜家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围坐在木桌旁，盯着碗里的小拇指长的蛇肉面面相觑。
“妈，你又偏心！咋糖糖和小暖都两块肉，我们就一块肉啊？”
最终还是大哥姜大树开了口，他一边咬着蛇肉，一边埋怨程爱华。
"嫌少你别吃。"程爱华瞪他一眼，对这个大儿子也没好语气，“咱家就这规矩，谁弄来的东西谁占大头。要是没糖糖抓蛇，你还想吃肉？呸！去茅坑沾大酱吧！"
"妈，你说话咋这么恶心呢？"
茅坑里的大酱多有画面感啊，那是饭桌上能提的吗？
姜大树一脸委屈，瞅着程爱华十分不满。
"你还敢哼唧？"程爱华冷哼一声，"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姜大树一愣，想到昨天和媳妇偷偷摸摸干的事，顿时心虚闭嘴。
见他窝窝囊囊的样子，程爱华又瞪了他一眼，才转过头看向姜风暖。
"好闺女，慢点吃，锅里还有呢。"
那和善的面容，和刚刚差了十万八千里。
姜风暖夹了块蛇肉送到她碗里，笑嘻嘻地看着程爱华："妈，你也吃！"
程爱华对自家小闺女是真疼爱。
她一个孤儿也真的会为别人的幸福流泪！现在占了这具健康的躯体，不替原身尽孝那不是丧良心吗！
唉，自己咋狠心把这一大家子写死，就为了让女主孤立无援，只能依靠男主们的什么狗屁爱情的啊？
该扇嘴巴子，狠狠扇！
"哎，妈自己有，你看你这孩子……"
程爱华嘴上抱怨，眼眸里却是藏着笑的。
但那块蛇肉还是没有在她的碗里停留，她熟练地把它夹到姜糖碗里，“你妈不吃你吃，以后长得高高壮壮脑子灵光。"
姜糖闻言捂着嘴嘻嘻笑，“姥姥您放心，保证听从指挥。”
"调皮鬼。"
程爱华随手揉揉她的羊角辫，目光扫向其他孙女的碗，微微一顿，"小雪，小雨，你们不爱吃肉吗？咋扒拉在边上不吃？”
姜雪和姜雨是大房家的姐妹花，一个十岁一个七岁，她俩都有些怕奶奶，被程爱华那么一质问立马头摇成拨浪鼓，“我们喜欢吃肉的，准备……准备最后再吃来着。”
“是吗？那从今天起就把这种习惯改了，好吃的立马吃掉不准留到最后。不然的话，最后好东西进了谁的肚子还不知道呢。”
最后那句说的阴阳怪气，姜雪姜雨不自觉眼神往母亲胡停妹那飘忽，半天没见到回应只能在程爱华的注视下把蛇肉放入口中。
“这不就得了，该吃该喝，大大方方多好。女娃娃最忌讳学些眼皮子浅的习惯，巴巴得把好东西让出去以为能得句好。我呸，好话能当吃还是当穿啊，屁也不是，听明白了吗？”
糖糖，老大家的姜雪，姜雨与老二家的姜米乖巧点头，“明白了。”
一旁的三嫂何水仙默默地吃着饭，己经习惯婆婆天天的调调了。
反正她生了儿子姜松都八年了也再没有添个孩子，闺女什么都是没影的事，这些话和她没太大干系。
大嫂胡停妹也没插话，低眉顺眼小媳妇一样，就是眼底还有些发虚。
她生了两个闺女后肚子就没了动静，没儿子让她自觉比人矮一头，因此总爱做个愁苦的隐形人。
不过，她心里对程爱华却是不服。
干什么发那么大火。两个丫头片子少吃口肉怎么了，反正以后也要嫁出去伺候别人家的，不如省着点把肉给她补补身子，也好让她给大房添个大胖小子延续香火。
老太太咋就拎不清呢？
这天底下哪有像她家婆婆这种的，天天给小妮子们灌输些奇葩思想。
要是小雪和小雨听进去了，以后谁家敢娶这么彪悍的媳妇呀？
待会可得把两个闺女叫进房里好好规矩规矩，让她们做个贤良淑德，孝顺父母，爱护兄弟的好女子。
万万不能像姜风暖这个小姑子一样，被老太太教的太有个性了以至于成了笑话！
二嫂徐香草和两个妯娌不同，她一向觉得婆婆是个有主意的。
自家男人姜大河可不就是在婆婆的督促下读了初中，现在在县城里的机械厂当正式工，两人的一对龙凤胎也在婆婆的调教下又有骨气又懂事，比大嫂家同年生的小雨不知道机灵多少倍，她都跟着享福。
因此事事都捧着程爱华。
“小米啊，你可得好好记住奶奶的话。你看看，村里还有谁家小妮儿能像你们一样，不仅吃得饱穿的暖，还能上学校读书？你们能有这种好日子，全都是奶奶的功劳！”
说完，还特意冲着姜米使了个眼色。
姜米瞬间懂事地站起身，"奶奶您放心吧，我以后长大了肯定好好孝敬您！"
“你也是个好孩子，快坐下吧。"程爱华知道二房媳妇的花花肠子，但也不吝啬自己的肯定，她喜欢聪明人。
有了二房徐香草这么一出，三房的何水仙与大房的胡停妹都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呸！马屁精！
无视儿媳妇们的眉眼官司，程爱华又看向默默吃饭的两个孙子，“小松，小梁你们也一样，分给你们的好东西该吃吃，但也别惦记着别人的，不然别怪我家法伺候。”
两小子点头如蒜。
饭吃到末尾，程爱华倒想起了个事，“明天村里又要来新知青了，大队长准备让老三去火车站接他们。”
分配新知青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大家没什么反应。
被点名的姜大山一如他的名字一般，沉稳地点头表示明白。
“我话还没说完。”程爱华又开口，“听说里面有个挺有来路，你到时候警醒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