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病床上的张德彪浑身发抖,染着红药水的床单被他抓得皱成一团。
董天成在一旁冷笑,肥腻的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我没撒谎!真没撒谎啊!”张德彪慌乱地挥舞着双手,声音都变了调,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
他手背上还沾着红药水,在空气中划出几道滑稽的红色弧线。
小队长冷笑一声,猛地将笔录本拍在床头柜上,“啪”的一声吓得张德彪浑身一哆嗦。
“哦?”小队长眯起眼睛,声音陡然提高八度。
“照你这么说,难道是吴局长在跟我们撒谎?!”
他一把揪住张德彪的衣领,怒气冲冲道:“你知不知道污蔑领导干部,是什么罪名?!”
张德彪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得像筛糠。他求助似的看向董天成。
却发现对方正幸灾乐祸地抱着胳膊,肥脸上写满了……
活该!
谁让你坑老子的?
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就是你自找的!
看到这情形,张德彪眼珠子骨碌一转,突然抱着脑袋在病床上打起滚来。
“哎呦喂……疼死我啦!”他夸张地哀嚎着,双腿胡乱蹬踹,把被子都踢到了地上。
“我这脑袋……哎呦!老毛病又犯了啊!”
董天成和警察们同时皱眉,脸上写满了厌恶。
这老东西,又耍什么花样呢!
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分散,张德彪悄悄给站在角落的张富贵使了个眼色。
张富贵立刻会意,一个箭步冲上前。
“董主任!各位警察同志!”他搓着手,满脸堆笑。
“我爹他年纪大了,脑子确实不好使。”
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去年我爹去县医院就诊,医生诊断出,他有老年痴呆的前兆!”
“我爹真没有和你们撒谎,他可能就是单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他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西处飞溅。
“再说了,当时全村人都说没这协议,凭啥就怪我爹一个人啊?”
张富贵挺起胸膛,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们非要抓人,就把全村的村民都抓走!”
“跟一个五十多岁,有老年痴呆前兆的老头发难,算什么本事啊?”
几个年轻警察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其中一个小警察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这老东西明明带头作伪证,现在倒打一耙,把责任都推到他们警察不抓人了?
可他们还真拿这老家伙没办法。
只见张德彪瘫在床上,翻着白眼首哼哼,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五十多岁的老头,真要往地上一躺,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队长……”一个年轻警察压低声音。
“要不算了吧?”他无奈地瞥了眼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头。
“这要真闹出人命,上面不好交代。”
小队长阴沉着脸没说话。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老家伙越来越肆无忌惮!
仗着年纪大,动不动就要死要活,谁敢真把他们怎么样?
小队长无奈地长叹一声,转头对董天成说道:“董主任,我们的调查工作就到这里了。”
说完,便带着几名警察离开了病房,脚步声渐渐远去。
等警察们走远,董天成阴沉着脸,一把扯开病床前的帘子:“老东西,别他妈装了!”
张德彪闻言,立刻停止了夸张的呻吟,麻溜地从床上坐起来,那张老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董主任,您消消气,我这不是迫不得己嘛。”
他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腰:“实在是身上这伤……”
“行了行了,在我面前少来这套!”董天成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肥腻的脸上满是厌恶。
他们打交道这么多年,谁不知道对方那点花花肠子?
董天成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问道:“那个江浩到底什么来头?”
“怎么跟吴俊搭上关系的?”
“我在县里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一提起这事,张德彪和张富贵父子俩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两张脸上写满了怨毒。
“唉,董主任。”张德彪咬牙切齿,叹了口气道。
“那江浩就是个我们青山村一个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屁背景没有!”
“他能攀上吴俊,全靠勾搭上了沈冰冰那个小贱人!”
“沈冰冰?”董天成眯起眼睛,三层下巴的肥肉抖了抖。
“哦,就是你们村里新来的村委会书记是吧?”
“她有什么背景啊,能和吴俊扯上关系?”
张富贵急忙凑上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您不知道,那沈冰冰的舅舅就是吴俊!”
说完还做了个向上指的手势。
“什么?!”董天成猛地瞪大眼睛,脸上的肥肉都颤了颤。
“气象局局长是她舅舅?”
张德彪阴恻恻地补充道:“这还不算完……”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她爹,是省里的沈……”说到这儿,张德彪突然噤声,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董天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油光满面的脸上血色尽褪。
他当然知道“沈”这个姓氏在省里的分量!
那可是跺跺脚全省都要震三震的人物啊!
董天成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满脸不解地问道。
“她有这么硬的后台,干嘛非得跑到你们这小破村当什么村支书?”
“首接让她爹在省里安排个职位,不香吗?”他短粗的手指不停地着下巴。
张德彪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他搓了搓手,压低声音道:“董主任,您有所不知。”
“她来我们村,是因为沈冰冰跟我儿子有婚约。”
“她一个女大学生,又有背景,我儿子呢,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身份天差地别。”
“您想想,像她爹那样的大领导,最在意的就是名声。”
“这要是悔婚了,那不就得被扣一个嫌贫爱富,作风不正的帽子吗?”
“于是人家就来村里呆两年。”
“这两年内,让我儿子去当工人,再考个老师。”
“沈冰冰则来基层镀个金,再顺理成章跟我儿子完婚。”
“一来……”张富贵竖起一根手指。
“基层工作经历,以后升迁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二来,也能堵住那些说她爹嫌贫爱富,不履行约定的闲话。”
“这一箭双雕啊!”
董天成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摸着三层下巴,突然冷笑一声:“呵,这么说,你们父子俩这是捡着宝了啊?”
张德彪赶紧赔着笑接话:“可不是嘛!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江浩……”
说到这儿,他的老脸又阴沉下来。